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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修,火光映著他的臉一半是亮的,一半是暗的。 他想捕捉修的情緒,可修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手上的動作干凈利落,眼神是灰蒙蒙的,就像最初見到他時的模樣。 活著,卻將自己與外界抽離,把心和情緒都封了起來。 但與之前的情況有些不同。 修的家人和族人是被殺的,尼摩......卻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上。 “喂,在想什么呢?” “啊?什么?” 賽特回過神,眼前是一只烤好的兔子。 “啊什么啊,叫你半天了,再不吃該涼了。” “哦。” 賽特接過烤野兔,湊近嘴邊時,淡淡的焦香和油脂rou香才隱隱勾動肚子里饞蟲。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一邊想著修的事,一邊啃著烤野兔。 而修正香噴噴的吃著烤田鼠,田鼠被烤到發脆,咬進嘴里發出咔哧咔哧的聲響,骨頭都被烤酥了。 “吃啊,看我干嘛?” 田鼠都被啃了過半,修注意到賽特一臉驚悚的表情盯著自己。 “我,我等會兒吃吧。” 修舔著嘴角,憋笑了兩聲:“害怕啊?” “沒,沒有,”賽特露怯的撓了撓頭,“我就是不太餓,嘿嘿......” “沒事,這玩意兒都不占肚。” 說完,修掰下一只田鼠腿塞進賽特手中:“你嘗嘗,保準你會喜歡上這個味道。” “好,好吧。” 賽特看著帶著小爪子的田鼠腿,又看了看修,心里有些發憷,幾番心里掙扎后,試著咬了一口。 味道......還行,沒有他想象的難以下咽,跟烤兔子的味道相差不大,rou質還要嫩一點。 “怎么樣?” 修看著賽特。 賽特能感覺到他言語中的期待,可他的雙眼還是一片灰蒙,不見絲毫情緒起伏。 賽特點了點頭,將不安和擔憂也藏進心里,勾起嘴角:“挺好吃的。” 修笑笑:“是吧。” “咕咕...” 雪鸮飛了回來,胖胖的身體站在石窗上,嘴里叼著一只結著紅色小果子的樹枝。 這次它沒有吐在地上,而是跳下石窗,半張著翅膀,露出圓圓白白的身體,尖銳的爪子覆蓋著白色的羽毛,就像穿了一雙大了幾號的帶著尖爪的毛絨拖鞋,姿態笨拙滑稽的一點點靠近兩人。 “咕咕...” “這是給我的嗎?” 修彎下身,伸手取下雪鸮嘴里叼著的樹枝,作為禮尚往來,將剩下的烤田鼠喂給了它。 雪鸮叼著烤田鼠,立即退開了兩步,警覺的盯著二人,然后將田鼠按在地上,利爪踩住,黑色鋒利的喙撕開rou塊,兩下吞了個干凈。 “咕咕...” 雪鸮叫了兩聲,扇動著翅膀又飛走了。 兩人填飽了肚子,坐了一會兒。 賽特幫修重新上藥,纏好綁帶:“好得差不多了,下次上藥應該不需要綁帶了。” “恩。” 修應道,然后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困,又去睡了。 賽特陪著他躺下,將人抱進懷里。 火光搖曳,洞xue里很安靜,靜到可以聽見溫泉泉眼的流水聲。 很快,修的呼吸變得綿長平穩。 就在賽特以為修已經睡著時,修卻開始不安掙扎,口中喃喃自語,再度被夢魘糾纏。 “尼摩...不...不要...走...快走...” 賽特只能緊緊抱著修,心疼的不斷安撫。 “修,對不起,對不起......” 第二天,兩人很早就醒了。 昏迷加睡眠整整八天,仿佛把這一輩子的覺都睡完了,人都睡得軟綿綿的。 賽特和修簡單收拾了一下,在洞xue里等待面具人。 可臨近中午,面具人也沒有出現。 就在賽特懷疑面具人是不是在耍他時,那只雪鸮又出現了,尖銳的喙上掛著一個金屬的鑰匙環,上面串著一把車鑰匙。 修從雪鸮的喙上取下鑰匙,雪鸮朝他叫了兩聲,張開翅膀扇了扇。 透過石窗,修看見那只雪鸮飛出了坑洞,停在天坑的邊緣,發出兩聲催促般的鳴叫。 修回頭看著賽特:“他是要我們跟上去?” 賽特拿過修手中的車鑰匙,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走吧,我有點好奇這個面具人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 “恩。” 修在坑洞底喚出冰梯,兩人離開坑洞,重見天日。 這是一片濃密的樹林,沒有人家,也看不見一個人,更不用提面具人的身影。 “唳~~~” 站在枝頭上的雪鸮再次發出鳴叫。 賽特和修跟著雪鸮在密林中七拐八拐,半個小時后,他們終于在樹林中發現了一條山道,一輛墨綠色的越野車停在山道旁,雪鸮站在車頂,腦袋來回轉動,時而眨動眼皮,見到兩人立刻張開翅膀扇了扇,咕咕咕的叫著。 賽特和修沒有急著過去,他們在附近打探了一下,確定這不是一個陷阱后才下了山道,用鑰匙打開了車門,點著火。 “車子舊了點,能開,油箱也是滿的。”檢查完后,賽特說道。 修打開后車座的門,座位上放著少許食物和一張地圖。 地圖上標了兩個小三角形,一個黃色的指示他們現在的位置,他們在大陸中部靠北的一處山區,離提尼斯城遠隔萬里;另一個紅色的在大陸西北角的頂端,跟卡夫卡提及的遇見面具人的方位十分接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