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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識脫離宿主,便再無人可控,如此局面怎么利我?”洛青塵皺眉苦思。 席衍沉吟,又道:“主子或許,可以等待鳳寐出手。” “又是黃雀在后的招數,確實百用不膩……” 洛青塵抬了抬眉,愉悅一笑,心神激蕩,牽動舊傷,低咳了半晌。 窗外已是開春,庭院里一株桐花樹,隨風抖落不少花瓣,落在青檐上,砸到了一只花貓,它打著哈欠,悠悠跳下去了。 × 虛境之中,仍是萬千靜默佛像。 沐耘在此地打坐多日,心沉靜如水,仿佛已入定某種境界,但他猶有一絲執念,不愿勘破。 一道金光佛像又閃耀眼前,菩提尊者的先識又重新回到他的身邊,沉聲道:“希一,靜思多日,你可有所開悟?” “弟子愚鈍,還請尊者提示。” 佛像施展一絲佛力,茫茫云海露出一副人間畫像。 “這是連月來,外界的變化,你看看吧。” 沐耘聞聲上前,桐疆諸多變化,戰亂起伏,又趨于最后的風平浪靜,但有幾個人的面容,匆匆閃過他的雙眼,勾起心中隱晦的思念。 “尊者,我……”他面露猶豫。 菩提尊者又道:“桐疆最大劫難降臨,已不足百日。你若真想入世救渡眾生,本座會賜予你無上佛力加持,但承下佛力的那一刻,你也必須擔起這份佛緣,了斷俗世一切牽連……” 沐耘握了握手心,遂又松開:“弟子都已經不存于外界了,還需要了結什么牽連么?” 佛像和藹道:“或許你可以離開古寺,一行世間,找到真正的答案。” “出去?”沐耘有些心動,但又有些畏懼。 菩提尊者看出他的遲疑,灑下一道金光,化作一片白布,又道:“此行,你可蒙上雙眼,憑心而往。切記不可主動詢問世人任何問題,也不可摘下眼布,眷戀世間美景,你一路所遇之人,所歷之事,都是你該斬斷的緣……” 緣?沒有道明是孽緣,還是良緣,只叫自己斬斷一切牽扯。沐耘接下那塊銀紋鑲邊的白布,輕輕系在雙眼之上。 當他閉上眼眸,便見一切黑暗。當他睜開眼,也只能見一片昏暗的純白。如此,他所見的世界,已經非黑即白了。 但,世間真的黑白分明嗎? 沐耘木然愣在原地,尊者已經離去,只剩他滿心徘徊,無措束手,任憑風聲過耳,心潮微涌。 × 三月中旬的一段時日,剛剛恢復安寧沒多久的上疆又傳出兩件石破天驚的消息,鋪天蓋地傳遍大街小巷的酒樓,說書人簡直把口水都說干了也不嫌累,人們一大早便去酒樓排隊,等著聽那兩個故事。 郊外草藥鋪。 趁著天氣晴朗,鳳寐急忙搬出他那些珍貴草藥,放在陽光下暴曬,免得再次生霉浪費。手忙腳亂一番,額上薄汗流露,這時,一雙素手為他送上干凈錦帕,輕輕擦拭。 側身一看,鳳寐怔然,結巴道:“謝,謝謝綃綃。” 今日她穿了一件清麗的藕花輕衫,姝麗婉約,雙目流盼,如著雨桃花,不染塵俗。鳳寐不自然低垂了雙眼,不敢多看。 方妍綃見他這般反應,怪道:“醫圣大人,掉東西了嗎?怎么一直盯著地上看?” 鳳寐迅疾抬眸,笑道:“沒,沒有。對了,你的傷,好些了嗎?” 方妍綃淡淡嘆氣:“好多了。只是心傷,又該如何痊愈啊。” “既然已經一刀兩斷,你又何必再想那些錯過的往事?” 理智的寬慰,叫方妍綃收斂心神,勉強笑道:“是啊。不該再想的。大人今日有空么?我們去鎮上買點酒喝吧。” 鳳寐愣了一下,隨即擱下手中藥草,局促道:“有啊。你想喝什么酒?甜的還是辣的……” “反正不是藥酒……” “哈哈……我沒給你喝過藥酒啊。” …… 方妍綃二人來到酒樓,買了酒,正欲離去,湊巧說書的已經講到精彩部分。鳳寐欲解她的煩心,故意拖延道:“誒,要不聽聽吧,解解悶……” “呃好好。諸位別著急,今日的兩個故事,保證讓你們大受震撼……” 說書的著急喝了口冷茶,抹抹汗,又拍木講道。 “說那九垓山的仙林盟主祁終,安生了一月后,終于有了動作。大伙兒原先想著他無人呼應,定然沉寂,哪知這才當上仙尊沒多久,就做了兩件令人發指的事。” “什么事?”有人好奇接嘴。 “這第一件,是關于唐門的。魔頭上位沒多久,便派人把唐門圍得水泄不通,本以為是要赴前人之步,來個滅門慘案,畢竟當初的李元邪可是殘暴得很……但是結果呢,祁終這個魔頭卻沒有,興師動眾半天,只捉了唐門現任堂主唐建一人。” 說書的慢慢放下扇子,喝了口茶。 眾人被吊了胃口,急忙問道:“捉他干啥?” “后來怎么樣?” “捉了這唐門庶出少爺,卻沒有回那九垓山,而是送到唐門境內的雨花臺,命人將他萬箭穿心,隨后用水銀澆身,符紙鎖魂,混土混沙的,將此人打造成完好的活人塑像,建在雨花臺上,跪在另一座雕像下。” 說書的瞪大眼珠,極力渲染那種殘忍。 眾人不由咕嚕了下口水,一人顫巍巍問道:“那,那另外一座雕像是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