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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耘弟你現在公務在身,這等小事就暫擱下吧。” 沐茵念及懸案累累帶給沐耘的層層壓力,已經勞心費神,自然不愿他再為一旁瑣事分心奔波。 “我……”沐耘一時啞然,意識到才說出的話確實有欠權衡。 沐皙掂量了下他的神色,心下略一思量,和笑道:“阿茵,你糊涂了。” “凈杳適才所言并非沒有緣由。其一,他已是九垓山履職人員,有義務去詢問案件詳情,其二,我們與林家頗有交情,有如此災禍發生,我們也理當上門慰問……” 沐皙的話句句戳中沐耘心意,雖然在此番解釋之前,他脫口而出的決定有一瞬間是下意識的,但此刻冷靜之后,他便以沐皙的話為主要念頭了。 “原來如此。”沐茵也頻頻點頭。 沐皙見二人暫無異議,遂又轉折:“不過,阿茵剛才的提醒也不無道理。你現在雜務纏身,案件線索也才稍顯起色,確實不宜擱置。慰問長汀一事,就由為兄代勞吧。” 幾句話將難題推向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沐茵兩人皆認同地點了點頭。 “那就,有勞堂兄了。”沐耘俯身謝道。 垂眸的那一刻,心境卻稍稍凌亂。驀然想起,晚昏青橋上,那人歸還自己錢袋時,豁達樂觀的笑容……如今,相別不過一月,竟發生了這等意外,心口不由微微一澀。 × 微風徐徐,長汀山門前落葉飄零。臺階上佇立多時的人,沉默低頭,似乎在思量心事。 “沐大公子,讓您久等了。” 迂回山路上匆匆趕來一名報信的弟子,邊跑邊招呼遠客。 沐皙斂神回身,寬容笑笑:“無妨。” “那請跟我來吧,師尊親自在玄天門等著大公子呢。” “哦?那你快快帶路吧。” 沐皙陡然一愣,實在沒想到會有如此殊榮。 上了山,林塘便主動上前迎他,兩人回了客堂,便開始客套問話了。 “近來長汀雜事繁多,招待不周,還請大公子見諒。” 沐皙搖了搖頭,客氣回答:“林掌門見外了,庚蘭何德何能,勞您親自相迎。” “長汀之事,我已聽說,今日前來,一是與林掌門商量兇案詳情,二來,也是關心令嬡及祁掌門愛徒的傷勢,特意取了家中千年水芝送給二位療養身體。” 林塘示意身邊隨從接過他手中贈禮,略感欣慰:“有勞大公子心意了。” “小事。沐林兩家的情誼遠比這些藥品重多了,林掌門不用客氣。” 沐皙邊回話,邊打量了一下周遭氛圍的細枝末節,并沒有奇怪之處,只是祁余行今日居然沒有出面,倒叫他有些不解了。 心下沉吟:看來今日想問些什么,多半是……無用之話,還是先回去罷。 想完,沐皙抬眸,禮貌起身告別:“既然近日府中事務繁多,那庚蘭就不多做打擾了。林掌門,告辭。” 林塘本也是無心挽留,順勢相送:“請。” 出門的空隙,沐皙又細心觀察了下周圍弟子的神情,眼神似乎都在躲避著什么,竟然沒有一人的目光能與他交匯。 后山一處青苔橫生的峭壁下,一扇石門陡然開啟。 門口一位白袍道者,杵著拐杖,徐步進門。 洞內氣流涼寒,老者順著寒風而來的方向,走進冰洞深處,一張晶瑩透明的冰床上,沉睡著一名臉色蒼白的少年,聲息輕輕。 祁余行望了眼尚在昏迷之中的祁終,不由嘆了口氣。隨即揮了揮手中的綠玉杖,點出一道幽綠的光芒,灑在他身上。 霎時,祁終身上的寒氣便如青霧一般裊裊散去,寒氣中又攜帶著一股邪傷之氣,都逐漸脫離他的身軀,薄弱的呼吸頓然如釋重負。 蒙蒙光亮自洞頂瀉下,合上許久的雙眼在此刻緩緩睜開,渙散的瞳孔倒映出那點天光。 祁終遲緩地皺了皺眉,終于感受到光亮對雙眼的刺激,偏頭躲避,這一躲,剛好看見自己師父和藹坐在床邊的冰凳上,杵著拐杖,對他微笑。 久違的寵溺此刻又顯現在眼前,祁終開心笑道:“師父!” 激動的他,正欲起身,卻不料動作太大,牽扯到后腰的壓傷,疼得倒吸氣,遂又作罷躺了回去。 祁余行也趕緊安撫著他:“好徒兒,好徒兒,莫要起身,莫要起身。” “師父,真的是你嗎?我還活著嗎?” 看到慈祥的長輩陪伴在自己身邊,從死神手里撿回一條命的祁終,淚水頓然盈滿眼眶,激動不已。 “嗯。活著。”祁余行點點頭,敦厚地手掌替他理著床邊的衣袖。 “那小師妹呢?她怎么樣了?” 祁終昏睡多日,記憶還停留在遇險的困境當中,急忙詢問師妹的傷勢。 “她傷得沒你重,休養幾日就好了。她那邊有你林師叔照顧,你就別cao心了。” “那就好。”祁終稍稍松了口氣。 “你已經睡了十幾天了,再不醒來,為師的頭發可得全愁白了。” 老者惋惜哀傷的語調頓然叫祁終心生愧疚。 他歉意道:“對不起師父,徒兒沒用,讓你擔心了。” “平安回家就好。”祁余行又換回安撫的語氣。 祁終點了點頭,清醒過來的他,望了望四周的冰墻,心里頓然疑惑起來:我怎么在這兒待著?平日只有挨罰的時候,才來清寒洞面壁思過呀,難道師父在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