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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義叔 第101節

    趙醫頭那個慌啊,硬是沒敢對外吱聲,把關謠照顧醒了才敢喘口氣。

    關謠醒來那一早,看著趙醫頭心力交瘁的樣子,也覺得慚愧得難受。

    正當他以為對方不會松口的時候,趙醫頭卻讓步,唉聲嘆氣道:“二爺,寬恕老趙我醫術不精啊。”

    關謠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膚色,確實越來越青白了,不出多久,就能熬成一具活尸了,他苦笑道:“在下命薄,怎能怪您醫術不精呢。”

    趙醫頭看著關謠一副生死難定的樣子,心里頭那些不情不愿的也漸漸隨之而去了,想著趙臨江和關謠的事也就誠心松口了。

    得到趙醫頭準許后的趙臨江第二日就直接搬到關謠的竹舍去,差點又把趙醫頭氣暈,趙醫頭一邊罵著自己兒子是潑出去的水,一邊叮囑著他要照看好關謠。

    關謠和趙臨江過了一陣愜意的時光,在喝完肖菱與李少游喜酒的那天夜里,關謠難得主動的和趙臨江提起了婚事。

    “成親?”趙臨江一下子就興奮的坐了起來,涼榻發出了咿呀的響聲,“我與謠叔?”

    關謠好氣的笑了笑,“怎么,你不敢?”

    “徑云都敢,我有什么不敢,我巴不得呢。”趙臨江差點就歡呼雀躍起來了。

    關謠笑累了,下床喝了一口藥酒后,就主動向趙臨江發出情/ -事邀請,自從關謠日漸虛弱后,趙臨江再也沒敢做什么過頭的事,所有這一回,他還是拒絕了。

    可關謠莫名的不依不饒起來,變著花把趙臨江往魚鉤上引,光是相公就叫了好幾聲。

    千鈞一發之際,趙臨江還是狠不下心,“謠叔,還是待到你好些再來吧。”

    “那你快點就不行了?”關謠剛剛被吻得醉沉沉的,說話也軟綿綿的,死白的臉色也有了一點浮紅。

    能扛得住關謠的撒嬌的都不是正經人,趙臨江“勉為其難”的就答應了。

    時隔已久的東西總是讓人格外流連忘返,兩人汗津津的抱在一起,一起悶在被子里偷笑,幻想著等到兩人成親那一天竹舍這點地方要怎么請客。

    然而第二天早上,任趙臨江怎么喊,關謠也沒再醒過來。

    其實那段時間大家都感覺得到關謠的生命在明顯的流失,但誰也沒有說。為此,肖菱和李少游的婚宴還特意更提前了一點,真的生怕關謠喝不上那杯喜酒。

    趙臨江翻閱了無數古書典籍,求問了天下名醫,依舊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他怎么做都叫不醒關謠。

    他早該料到關謠那么主動是為了什么,興許關謠更清楚自己是情況吧。

    而他作為一個行醫者,救過無數人,卻只能眼睜睜的讓枕邊人成為一具活尸體。

    那個眾人敬仰、謙遜瀟灑、犟笑迷人的關謠就這么成了一具只剩下微弱呼吸的半死人,或許在接下來某一天,連那甚微的呼吸都沒了。

    作者有話說:答應過大家的,謠叔不會死的,這不是活的嗎[捂嘴笑]

    第135章 經年待人

    乙婭的孩子很快就要快出生了,宋玉每天慌神得厲害。

    訶撒王當年看看走了眼,把乙婭許配給了一個空有其表的商官子弟,結果兩人成婚三年一直感情不合,兩人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這駙馬卻客死他鄉了,當時乙婭剛有身孕不過兩月。

    宋玉本想等到乙婭的孩子一出生后不久就離開東胡,可看著自己的jiejie和即將出生的外甥處境實在舉步維艱,他又不忍立馬走人了,回原的計劃不得不又延長了期限。

    他算了算,最少要在原計劃上多耽誤半年。

    ——————————————

    肖菱和李少游成親那天,寨子里熱鬧非凡,簡直是寨里最熱鬧的一回。

    胸前頂著大紅花的李少游招呼完客人,就端著一杯酒來敬肖闞:“義兄,您請喝。”

    “還挺上道啊,妹夫。”肖闞極為高傲的和對方碰了杯,“你小子以后給我穩重點,肖菱受一點委屈我就把你家那伙堂掀了。”

    肖闞這話一出,在場孤家寡人們立馬不樂意,嚷嚷道:“你把伙堂掀了,我們吃什么啊?”

    “那我就把你那水果鋪子掀了總成吧?”肖闞連忙改口。

    恰巧路過一旁的柳知節聽到了,那也是一整個不樂意啊,“徑云啊徑云,你這是什么意思啊,那鋪子有一半是我的呢,你掀了我怎么辦?我還沒娶媳婦呢!”

    “就是就是,我們知節小孤佬還沒成親呢。”一群成過親的大老爺們也跟著瞎起哄。

    肖闞氣得忙叉腰,“那我把你頭蓋骨掀了總成吧?”

    “行行行,義兄說的是,我對菱兒不好,別說是掀我頭蓋骨,你連著知節的一起掀了都沒問題。”李少游句句巴巴的,生怕怠慢了大舅子。

    柳知節原本都走了,聽到這話又轉了回來,“李少游,安的什么心啊,你自己頭蓋骨不保,拉上我的算什么個回事,我的頭蓋骨就是媽生rou長的啊?”

    幾張席座上發出了哄堂大笑,原本熱鬧的氣氛更加歡樂起來。

    到這,肖闞就不爽的想,等到宋玉回來了,他要辦個更熱鬧的。

    可是想歸想,宋玉到底什么時候才回來他不敢想,說是一年,可日子才過去幾個月他差點就繃不住了。

    那兩年里,他在疆地提心吊膽的打仗,沒那么多屬于自己的時間去想宋玉,再難熬的夜晚只要聽到兵器相接的聲音咬咬牙就過去,而他簡直不能回想宋玉那兩年是怎么在寨子里等他回來的。

    而且是在一個充滿了兩個人回憶里的院子里等了兩年。

    酒席快散座的時候,肖闞、趙臨江還有柳知節三個同齡人圍在一桌上喝得昏天暗地的。

    肖闞最后直接喝糊了,神志不清的就要去找李夫人,當時李夫人還在應付著最后的賓客,肖闞找到她,直接給對方跪下,抓著李夫人的大腿哭哭嚷嚷的。

    李夫人一時間懵了,連忙拉起對方,“徑云啊,你喝多了,跪著做什么呢,快起來。”

    “義娘,義娘。”肖闞傻愣愣的怎么也不撒手,哭哭啼啼的嚷道:“我要娶義叔,徑云要娶義叔,您讓他回來跟孩兒成親吧……”

    李夫人立馬捂住對方的嘴,尷尬而抱歉的向周遭賓客解釋說:“徑云喝多了,胡言亂語呢。”

    “嗚……”肖闞扒開對方的手,可憐巴巴的像條落水的小狗,“我要成親,娘,我要成親,我要跟義叔成親……”

    當時柳知節剛剛解手回來,看到肖闞這忒丟人的場面立馬就清醒了,拉了一個伙計把肖闞扛了下去。

    “徑云啊徑云,你可別發瘋啊,少游還沒洞房呢,你可別驚動他。”

    兩人把肖闞扛到一個空房間里安置好,可肖闞哭哭啼啼的,柳知節一時半會也不敢走開。

    “義叔,我想義叔,把我的義*/叔交出來……”肖闞仰躺在榻上咿咿呀呀的。

    柳知節真是沒轍了,“給你給你,明天就給你,你先睡吧,明天你的好義叔就回來了。”

    “好,好。”肖闞消停了一點,抱起被子就要睡,可沒過兩秒鐘又鬧騰了起來,“這不是義叔的床,我要義叔……”

    柳知節頭都大了,自己也暈乎乎的,只能找來趙臨江,趙臨江一看肖闞就是太認床了,于是兩人只好把肖闞架回了青玉案。

    兩人來青玉案來的不多,也不知道肖闞已經住到宋玉的廂房了,等到兩人把肖闞安頓好離開后,肖闞又晃著頭撞進了宋玉的廂房,一頭倒在了宋玉的榻上。

    肖闞緊緊抱著宋玉的枕頭,身子不停的顫抖,口里反反復復的叫著義叔。

    在宋玉走后,肖闞總算明白了宋玉這兩年里為什么突然不睡枕頭了。

    當夜里思念發狂和輾轉反側的時候,枕頭就像一根針讓頭疼得難受,久而久之就不想睡枕頭了。

    第二天,全寨還沉浸在昨日的狂歡中時,關謠趙臨江的竹舍卻冷如地獄。

    趙臨江背著關謠去了自家的醫坊,趙醫頭看到后做了一系列的診斷,又弄了什么巫術似的手段,最后連著嘆了三口氣。

    “爹,我求求你,救救謠叔,我求您了……”趙臨江跪在趙醫頭跟前涕流滿面,“謠叔不能死,孩兒不能沒有謠叔啊。”

    趙醫頭狠狠敲了敲自家兒子的腦門,呵斥道:“二爺命硬得很,你這犢子少咒他!”

    “我要謠叔醒過來,爹,我要他醒過來。”趙臨江一輩子沒跟自己父親低過頭,此時此刻他早已經忘記了自身的原則。

    趙醫頭又狠狠彈了趙臨江的頭,恨鐵不成鋼罵道:“以前多聽聽為父的話,學點醫書外的東西,也不至于現在讓我丟這個人!”

    “什,什么意思。”趙臨江收住了一點抽涕聲,哽咽問。

    接下來,趙醫頭找來一本巫書砸在趙臨江身上,跟他解釋了關謠為什么會變成活死人這件事。

    “也就是說,謠叔是為了讓自己活得久一點才在自己身體里放苗?”趙臨江翻看著巫書,喜極而泣,“謠叔不會死了,他不會死了……”

    趙醫頭看到自己兒子這沒出息的樣就氣不打一出來,“學術不到家說的就是你這樣,不會死那也得好好調養,養好興許就能醒過來了。”

    “什么叫興許?”趙臨江臉又翻黑了下去。

    “這外疆來的土苗,種在氣血潰爛的肌體里只是能把五臟六腑給養干凈,能不能醒過來要另當別論的。”趙醫頭看著關謠發白的臉,也是心塞不已,“有些人一年半載三五年的就能醒了,也會有的人啊……”

    趙臨江心跳快得像擊鼓,“會怎么樣?”

    “會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從活尸熬成死尸。”

    趙臨江心里頓時就沒了聲,他長了張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趙醫頭倒是真沒到自己兒子對關謠用情這么深,一時半會他都不知道更心疼誰了。

    “臨江,起來。”

    趙醫頭拉著趙臨江坐到了關謠的身邊,拿起關謠冰涼的一只手放到趙臨江的掌心中。

    “二爺的脈還跳得穩著呢,你哭喪呢!”趙醫頭給兒子擦了擦眼淚,“二爺怎么舍你而去呢,他若是甘心而去,怎么敢往自己身里種這玩意兒?”

    趙臨江探了探關謠的脈搏,確實比剛剛醒來那一會兒跳的有力了一點。

    趙醫頭見對方還是不信,又補充道:“二爺估計早就知道自己熬不過半年了,否則也不會做到這一步,他啊就是要寧可當個三五年活死人啊,也不肯直接走了,人家都舍不掉你,你急著哭什么?”

    “爹,你。”趙臨江抽涕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哼,自然是二爺同我說的,他先前來問我有沒有這土苗的時候我就曉得了。”

    “是你把這苗給他的?!”

    “我哪有那東西啊,應該是二爺自個弄到的。”

    趙臨江握緊了關謠的手,想把自己的體溫給對方渡過去一點,“那,謠叔還說了什么嗎。”

    趙醫頭吸了吸鼻子,嗤哼了一聲,“他說,如果他真的給自己種了苗,醒不過來的話,讓我勸你早點成家。”

    “不可能!”趙臨江立馬駁回,“爹,我不跟別人成親!”

    “但是呢。”趙醫頭兩眼飽含希望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看沉睡中的關謠說,“二爺又說,如果他醒過來了,讓你爹我務必答應你們的婚事。”

    第136章 晃眼幾月

    關謠的情況很快就在寨子里傳開了,也因此,所有人心里都多了一樁心事。

    趙臨江一開始很抗激,每天都是懷著巨大的情緒給關謠療養身子,經常把自己折磨得身心俱疲。

    有一次肖闞來竹舍看望兩人,發現了故意把自己累垮的趙臨江后,狠狠的把對方揍了一頓后,兩人又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兩個好像被舍下,又沒有真的被舍下的人是極其能共情的,這世間萬物圓滿,卻只有他們在倍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