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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 要是克萊恩知道他聽了這些留言,肯定要斥責他,說不定還會像第一天登船時那樣,把他關到船艙里不管不問。 “……” 他以前在公爵府邸,想做什么做什么,從來沒有害怕這一說,現在卻開始胸口發緊,心怦怦跳,再不敢看海螺一眼,胡亂塞進桌子的抽屜里,匆匆忙忙地逃走了。 克萊恩從娜塔那里回來時沒看到他, 以為他回去休息了, 拿著成疊的海圖在桌前坐下。 桌子的抽屜沒關緊,他一驚, 拉開抽屜, 看到海螺安穩地躺在里面。 心下稍安,掃過散發著熒光的海螺, 把抽屜嚴嚴實實地推上了。 之后幾天,伊諾都老實得反常, 一對上克萊恩的視線就很不自然。 一次兩次還好, 次數多了, 克萊恩不得不懷疑他做了什么壞事在刻意躲他。 一天, 吃過晚飯, 他把伊諾堵到甲板上, 狐疑地問:“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伊諾老遠看到克萊恩就想躲, 躲不過去才被截住,這會兒被當頭一問,心里咯噔一聲,發毛:被發現了? 克萊恩:“……” 他本來只是懷疑,但伊諾這個反應,明顯就是真的背著他做了什么。 伊諾很怕克萊恩冷臉,被他沉甸甸的目光壓住,心里就越來越沒底,胡亂猜測:克萊恩和海螺里的男人聯系了?那個人向克萊恩告狀了?男人怎么知道通過海螺跟他對話的是自己? 啊,也不是只有他去過船長室,或許可以…… 伊諾一雙煙灰色的眸子到處亂瞟,游移不定,一看就是在想托詞。 克萊恩直接詐他,冷沉著聲音,興師問罪:“誰讓你做的?” “!”他真的知道了! 伊諾打了個寒顫,飛速瞄了克萊恩一眼,看到他無甚表情、嚴肅冷淡的樣子,一股熱意涌向臉上,鼻尖發酸,眼尾也泛起潮意。 “我……沒人,我就是好奇……”他結結巴巴,支支吾吾,一邊說一邊覷著克萊恩的臉色,“我以為那就是一個、一個普通的海螺,沒想到會有聲音……” 克萊恩怔住,半晌,蹙眉——問伊諾之前,他腦子里過了很多種可能,唯一沒想到的,就是這小家伙居然動了斯威特的海螺! 他聽了里面的留言? 不,重點是,“你什么時候——” 一道靈光倏地閃過,克萊恩想起前幾天他和娜塔商量完事務回到船長室時,看到了半掩的抽屜。 克萊恩的表情很難看,又半天不說話,伊諾一下子就慌了,嘗試著幫自己開脫:“我,我聽了海螺里的話,沒什么的,都是、是些情、情話……我我我我、我也沒說什么……我就是問、問問問……” 他越說,克萊恩臉色越沉,“你還對海螺說話了?” “我、我就說了一句,”伊諾眼神忽閃忽閃的,往后躲:“我是……闖禍了嗎?” 克萊恩不耐煩,伸手想要把他拎回來好好問一問。 伊諾以為克萊恩要打他,肩膀一縮頭一低閉上眼睛,大喊 :“我錯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那天太無聊了!” 克萊恩:“……” 幾個船員經過甲板,聽到動靜小聲議論: “船長干什么呢?” “教訓那個小少爺呢唄。” “他又干什么了?” “他最近不是挺老實的嗎?” “不知道啊,做了什么惹船長生氣了吧。” “生氣也別打他啊,小身板不禁打,再說,這要是打了他,今晚咱們還能睡嗎?他那哭聲穿透力,我隔幾個艙室都睡不著!” 克萊恩:“……” 抬起的手硬生生停住,克萊恩慢慢地搭在伊諾肩膀上,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我不打你,我就是想知道,你對著海螺說了什么?” 伊諾縮著身體,眼睛掀起一條小縫,約莫是看出克萊恩確實沒有揍他的意思,這才抖抖索索地站直了,心虛地說:“我就是問了他是誰。” 克萊恩胸口噎了個氣團,上不來下不去,“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就敢跟他說話?” “我以為你和他……那、那他是誰?” “溫莎海域最兇惡的人魚,知道帕洛依港的風暴怎么來的嗎?他動動手指就能用水流把你擰碎。”克萊恩冷聲說。 這小少爺再不嚇嚇不行了。 “啊??” 伊諾對水的理解只有飲用和噴泉觀賞兩種,從不知道水還可以擰碎人。 克萊恩心煩地問:“還有呢?” 伊諾還在想象被水擰碎會是什么感覺,被嚇得打了個冷戰,連忙把兩手提到胸前狂擺:“沒了!” 他知道自己在克萊恩那里信譽度很低,忙不迭保證:“真的沒說別的了,我說完他就回復了,我很害怕,所以——” 回復了? 克萊恩一滯,轉身就走。 伊諾獨自站在甲板上,耳邊回蕩著海螺里最后傳來的聲音,總覺得從后面吹來的海風都帶著危險的氣息。 船在海面上行駛,嘩啦一聲,他的后背頓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趕緊追上克萊恩,“等等我!” 克萊恩下到船艙打開船長室的門,拉開抽屜拿出海螺,遲疑了一兩秒,屈指敲了兩下海螺,貼到耳邊,便聽到了斯威特冷到仿佛淬了冰的聲音,眼神倏地落到伊諾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