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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說的話, 也許會有一些不快。 這種不快并不針對克萊恩,而是針對溫格, 以及當時的情況。 克萊恩的熱情大部分時間對他來說都是負擔。 尤其是克萊恩自告奮勇地幫他搭建花壇和魚塘、興高采烈地送他手串、或用殷切的目光像他推薦煮海鮮時。 也許是出于人魚對人類的觀察欲, 又或許是因為克萊恩的眼底燃著的鬼火一樣的綠色火焰, 讓他覺得頗具風情。 無論什么原因, 至少讓他在當場妥帖又不逾矩地應對了克萊恩的好意。 那么, 無論是他的朋友, 還是他的父母, 都不可以或者不應當越過他,去評價這些事情。 事實上生日那天晚上他對溫格的回應并不是出于贊同,更多的是因為煩躁與無聊,想要盡快結束無意義的討論。 克萊恩在門外是在場所有人魚始料未及的事。 事后在帕頓的建議下,他試過找克萊恩談一談——往常的行動軌跡和時間是他為了避開打擾定下的,所以他特意選擇了早上和黃昏出現在院子里。 如果克萊恩與他交談,他不介意為那天的言行做出解釋。 克萊恩對他的向往有目共睹,他做好了此后不得不應對對方更加高漲的熱情的準備。 他想,那是他失禮應當付出的代價。 但事實卻是克萊恩躲開了他。 一次可以理解為沒有準備好; 第二次他在二樓的陽臺,就著晚霞看到克萊恩和迪克分別,克萊恩轉身時嘴角還噙著笑,看到他的一剎那,臉色便難看地僵住,而后低垂著頭快速離開了他的視線范圍。 時過境遷,梅菲黛絲已經不記得當時的心境了。 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悅吧,畢竟,克萊恩親手種下的兩色花,在生日晚會后,一夜之間全部枯萎了。 克萊恩沒有因為那天的事切斷與帕頓的往來。 他知道帕頓與克萊恩交談時會從中說和,雖然不喜歡有人越俎代庖,仍是默許了這種做法,但從結果來看,收效甚微。 那是他能為一個友善的人類鄰居做到的最大讓步,此后一切照常,直到碰到克萊恩的爺爺病發。 克萊恩一向爽朗堅強,那天卻猶如一條即將崩斷的弓弦。 幫助一個需要幫助的人,在他或她脆弱時給予言語安慰,對人魚來說也是最基本的行事原則。 送克萊恩的爺爺去醫院只是舉手之勞。如果不是突然來臨的蛻變反應,他可以做到更多。 后來海底王宮出事,他不得不在蛻變還未徹底完成時離開了陸地。 或許就是因為上次的蛻變并不完全,這一次才會反撲得這么厲害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斯威特:如果他先與我交談,我愿意解釋 作者:如果你們先收藏我,我愿意廢寢忘食地更新 讀者:哦,你們都很高傲嗎?慣的毛病!給爺死!! 第51章 意見 如果梅菲黛絲在樓上, 克萊恩還可以先穩住她,等把船員們轟走再讓她下樓。 現在只有一門之隔, 沒有阻止船員見梅菲黛絲的理由。 克萊恩只好事先警告他們不要亂開玩笑,走到浴室門邊,輕輕敲門。 梅菲黛絲收回瞥向門外的視線,抬眼看鏡子里的自己。 她原本的長相就偏向精致華麗,此時映在水銀鏡面上的臉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找不到男性特質,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脖子上喉結也不明顯。 除了眼神中偶爾會不經意流露出天生的強勢和過了頭的冷靜、沒有這個年紀的少女慣有的靈動與好奇之外,只要她不開口,便是一場天衣無縫的偽裝。 她希望這場偽裝的觀眾越少越好,現在看來卻事與愿違。 在克萊恩面前扮女人,是基于她對克萊恩的了解所做的最佳選擇。 在其他人面前…… 梅菲黛絲本能地蹙了蹙眉。 這是無法避免的事。 她只好輕吸一口氣,緩慢地用毛巾擦掉滴落的水珠——只要她不做出回應, 克萊恩一定不會擅作主張地開門——然后盯著鏡子里的自己, 眨了兩下眼睛,斂去眼中的疏離感, 許久, 轉身拉開了衛生間的門。 珍珠號上的船員們正襟危坐在桌前,裝出斯文的樣子小聲交談著。 開門的一剎那, 他們的視線便飄到衛生間門口,看到門口站著的少女時, 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當啷一聲, 其中一個船員想要起身卻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水灑在身上, 他立即站起來躲避, 椅子腿拖蹭過地面發出刺耳的拖曳聲, 幾個大男人, 本就身材魁梧, 一有什么動作,都是連刮帶蹭,弄得兵荒馬亂,引起了周圍的同事們的嫌棄: “西澤!坐下!你擋到我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沒看到水灑了嗎?” “快點滾開,讓我看看船長夫人!” “噓——!小聲點,不要讓他們聽到!” 克萊恩:“……”已經聽到了。 明明告誡過他們別胡亂開玩笑,怎么還…… 這可是克萊恩冤枉了他們。 他們真的自以為是在“竊竊私語”呢。 梅菲黛絲換上了一件相對保守的藍色長袖裙,泛著深淺不一色澤的金發柔順地從肩膀上垂落下來。 她的色素很淡,頭發、眼眸、皮膚都是淺色的,就連嘴唇都像淺粉色的櫻花,站在衛生間的門口,身后小窗納進的晨光灑在她身上,宛如一個從仙境中走出的精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