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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雙喜趁著奴才病痛,很快掌控了陛下身邊的人,奴才怕他對陛下不利,便假意投誠,并且主動告訴他陛下和白大人的假死計劃。 很快雙喜帶來消息,要奴才在關鍵時候換下假的毒藥,他知道陛下痛恨背叛之人,只要奴才在大殿中沒有眼端上陛下囑托過的酒壺,陛下一定會覺得奴才背叛了陛下,從而殺了奴才。 而陛下越是相信奴才是叛徒,奴才便越能得到他的信任。奴才只是換了酒壺,酒中的假死藥依舊在,白大人飲下之后,奴才便偷偷將他運出宮去,藏在了陛下當年封王時賜給奴才的府邸中,那處宅子是陛下私下賜的,奴才又從來沒有居住過,不會有人起疑。奴才拜托了可靠的人在那處照看著,并且讓小李子在確認得到陛下肅清一切的消息后,將這份手書帶到陛下的面前,告訴陛下實情。 奴才也曾想過直接告訴陛下這件事,可只要奴才一開口,背后之人便會有所警惕,他們一定不會方心采用奴才透露的消息,讓白大人堂而皇之地死在大殿上,而這種假死辦法既然是陛下和白大人都商議好的,自然是最具有說服力的,如果因為奴才的坦白,他們在暗中改變了殺死白大人的手法,而且奴才還不知曉,那情況更加危急。 而且奴才知道陛下重情意,如若奴才告訴了陛下實情,白大人假死之后,陛下必定會保全奴才的性命,這樣相悖的行為會讓他們懷疑。只有奴才死在陛下的盛怒之下,順帶著拉上他在皇宮中埋藏的眼線一起去死,他們才會相信奴才是真的背叛了陛下,而白大人也是真的死了。 奴才愚笨,輾轉反側之下只能做此欺君之舉,能夠死在陛下手中,也不算委屈。 罪奴福順敬上。絕筆。” 趙禎看完了手書,久久不能平靜,可千萬思緒涌上心頭,都化為唇間一聲苦澀的嘆息。 福順用命穩住了曹柏,也填補了趙禎此生最大的遺憾。 他從未說謊,他忠于的一直是自己。 趙禎滿懷欣喜地偷偷出了宮,去看藏在福順外宅的白秉臣,卻只看到一個沉睡著人。 太醫說白秉臣心魔太盛,陷入了昏迷,一直沒能完全醒過來,每日的喂藥都很艱難。 趙禎第一反應便是派人去找梅韶,可是梅韶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連同著他的那些手下都消失殆盡。 實在沒有辦法,趙禎終于想起景寧在北地命懸一線的時候,是無我道長救了她,便下令去尋無我。 他一邊以祭祀為名讓手下的人尋找無我的蹤跡,一邊又派人去找梅韶,網一般的人撒了出去,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 夜市中鬧騰騰的人圍在公事欄,對著上面的一張尋人府文指指點點。 “已經升到了黃金百兩!”衙門的小吏一貼上告示,人群便潮水一般地涌了過去,皆嘖嘖驚嘆。 “皇帝還真有錢!”一個聲音嘟囔著響起,隨后往里擠,“讓我看看。” 擠到了前頭,看著那副畫像,無我贊嘆道:“畫得還挺像。” 旁邊的人看了他丟在人群中都認不出的一張蒼老面容,笑道:“這老漢說得好像他見過上頭這道士一樣。” 無我嘻嘻一笑,“現在不就認識了,我要是能找到他,棺材板就有了。” 人群爆發出一聲哄笑,“這老漢是想要拿金子做棺材啊!” 無我也不鬧,在他們的眼中拄著拐杖退了出去,轉過兩三個小巷,出來卻成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大漢。 他隨性地走到一處酒棚,隨意和棚內的一桌貨郎聊了兩句,便分得了一碗米酒,坐著他們勻出來的地方喝著,隨意揀些趣事來說,眼睛卻時不時地瞥一眼遠處的一座酒樓,在那酒樓的屋檐之上,遮遮掩掩地有一個人坐著。 同桌的漢子見他頻頻張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以為他在看對面青.樓的姑娘,調笑道:“兄弟想見見世面?” 無我捻了一顆花生米咬著,含糊道:“就手里的那幾個銅板,哪里敢去啊。” 他又瞥了一眼屋頂上那個寥落的身影,眼中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而后便專心和桌子上的人劃起拳來。 夜風吹了一個花生皮,卷著往酒樓上走,而后蹲在那個紫衣男子的身邊不動了。 身著華服的男子坐在酒樓的屋檐上,拎著一壇酒俯視著繁華的夜景,細碎而明亮的夜市幾乎要晃了他的眼——在輔帝閣中待得久了,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人間的煙火,也沒有吃過人間的食物。 烈酒下喉,趙珩卻品不出什么味道,可他能感受到酒氣正在迅速腐蝕著他的喉嚨,順著他的肺腑侵蝕著他早就殘破的身子。 他找了那個人一百多年,卻毫無音信,只能靠著輔帝閣對他們之間微弱的聯系,茍活至今,而就在今天,在他醒來之后,看見的卻不是墻面上一直掛著的畫像,而是一片天光——輔帝閣憑空消失了,他和那個人之間微弱的聯系徹底斷了。 離開輔帝閣,他活不過十二個時辰,趙珩索性尋了個地方喝酒,平靜地等待著他這條早該結束的生命停歇。 這個酒樓的位置好,地段也很有意思,西邊是一溜兒的高樓,是平都最繁華的街道,夜里熱鬧得也像是白日一般,而東邊卻是做苦力的棚戶區,只有幾個寥寥落落的酒棚,是江湖客們最愛歇腳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