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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仔細細地查驗了手中玉牌真假,佟參看向梅韶的眼中稍稍減了些許疑慮,出言問道:“你棄軍而降之事,又作何解釋?” 好不容易接上頭,梅韶沒有時間和他細想,只顧著算計著任和銘逃回去的時間,心想要在他回到地面之前了結一切才最好。不然等他回到了地面上,有著幾百人相護,梅韶一時間也拿不動他,更有甚者放他回了吳都,就更如放虎歸山,難以再尋得任和銘落單的時機。 “細狀此后再說。”梅韶急急地往洞口趕,道:“南陽侯只帶了十幾個人下來,上頭還有約莫三百人的精銳,且帶有火藥,我們最好能攔住他,就在地下解決……” “嘭——” 佟參帶著人剛跟著梅韶走了幾步,還沒踏進洞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自上炸裂開來,連他們腳下的地都震了震,細碎的石頭滾落而下,接連砸在濕滑的沙地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坑。 梅韶面色一變,不顧地面還在震動,急急地往里闖。 任和銘的腳程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居然已經上去,開始炸洞口了? 在震動的洞口中避開碎石往里走,梅韶隱隱約約地聽見有慌亂的人聲自遠而近,他還未來得及細聽,又是一聲巨響呼嘯而來。 此時梅韶身在甬道之中,感到的震顫比第一次還要猛烈,身形晃了晃,差點從攀巖的石塊上掉下去,雜亂的石塊接連往下掉,梅韶避無可避,幾塊不小的石頭直接砸在他的左臂上,他悶哼一聲,左臂刺痛后一下子就沒了知覺,抓著甬道壁的手也不堪重負,滑了一下,整個人都往下掉了幾米,正落在后頭佟參的身上。 “沒事吧?”佟參忙接住他,手臂被梅韶壓得死死的,兩個人往后又退了兩米,才穩住身形。 “不對。”梅韶額間滲出汗來,盯著上頭那處只有拳頭大的天光,咬牙道:“任和銘一定還沒有上去。” 若是任和銘已經上去了,用火藥是為了炸開口子,便于軍隊下來,怎么會只有這么小的一個開口? 額間的汗珠滾落在他的眼睫上,刺得梅韶眼前有些發白,他撐著佟參的手重新扒上了石壁的凸起處,咬咬牙繼續往上爬。 好在過了最險的一段路,上頭便是可以將腳落在實處的石梯上,梅韶稍稍喘了一口氣,聽得那嘈雜的人聲更近了。 “你找死!”上頭傳來一聲暴喝,梅韶瞬時就分辨出這是任和銘的聲音,他加快往上爬了幾步,一聲痛呼自上傳來,在狹窄的甬道中回響,被濕冷的洞xue浸潤得陰冷,讓人頭皮發麻。 一串粘稠的血滴落在梅韶的臉上,血腥味立刻在他鼻翼間炸開。 梅韶逆著那道巴掌大的天光往上看,在眼睛簡單適應了那刺目的光亮后,一副令人窒息的場景展現在他眼前。 就在二十幾步遠的地方,那險峻的石梯上,孫哲渾身是血地垂在上面,大半個身子都已經懸空,雙手還死死地抱著一個機關凸起,在他的身后,堅硬厚實的石門已經被炸開了拳頭大小的口子,從中探出的劍胡亂地戳著。 而在他的四周圍繞著任和銘的部將,他們一面穩住自己的身形,一面執劍往孫哲身上亂砍,任和銘一只手攥著孫哲的手腕,把他往下拉。 孫哲像是被群鬼包圍,渾身都是血跡,卻還在呵呵笑著,狠狠道:“任和銘,我們一起死吧?!?/br> “滾開!”任和銘被氣得頭腦發熱,連自己的安危都拋之腦后,嘶啞吼道:“費永昌!動手!” 就在他開口的一瞬,孫哲像是徹底脫了力一般,像是一片無力的枯葉,朝下直直墜去。 梅韶瞳孔微張,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去撈他,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直到他手上一沉,扯得肩頸像是要斷了一般,梅韶才切實地反應過來自己在極短的距離里拉住了人。 重量傾軋之下,梅韶整個人重重地砸在石壁上,喉間頓時涌上一口腥甜。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又是一聲轟炸,熱浪幾乎是貼著他的面沖了過來,爆裂聲簡直要把他的耳膜撕裂,滾落的石頭狠狠地砸向他們,梅韶身子陡然失重,不自主地往下墜去。 長久的耳鳴在梅韶四周盤旋,他睜大眼,還沒有來得及去適應失重,背后重重地受到一擊,貼上了什么硬物,頓時五臟六腑就像移了位置一般,狠狠地在他腹腔中游走捏拿,肺部被擠壓的疼痛化成了鮮血,自他唇間緩緩流下。 劇烈的顫動后,梅韶被砸蒙了,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落了地,整個人緩了良久,四肢百骸的痛感傾軋而來,他卻沒有半分力氣爬起來。 喉間涌上的腥甜翻涌,一下子就嗆到了他的喉管,梅韶猛地扭動了腦袋,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大口鮮血躍在了砂礫地上。 梅韶撐住自己的身子,吐出了那口淤血,像是緩住了自己的心神,腦子漸漸清明起來。 他睜著還沒能完全清晰視物的眼環顧四周,地上躺著數十個人,一半還能微弱地翻騰兩下,一半已經一動不動了。 梅韶強撐住自己的身子,摸到腰間的劍還在,抵住了劍鞘,慢慢地站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方才躺著的地方還疊著兩個人,此時已經目光渙散,嘴角溢血,沒了動靜。 要不是梅韶在隊伍的最前端,落下來時恰好有兩個人替他擋了不少力,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這樣站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