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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知道答案,可一直不敢親口去問白秉臣。他既怕白秉臣親口說出那個期限,好似連他自己也已經屈服于那兩年的時限,不肯再往前多走一步;又怕他隨意編個年限來哄騙自己,遲遲不肯告訴自己真相。 這個年限就像是一條已經點燃的引線,時時刻刻地懸在梅韶的頭上,叫他不敢去浪費和白秉臣在一起的點滴時光。他那樣地在意白秉臣氣急了讓他出去的話,就是因為不想因為爭吵和冷戰去浪費彼此在一起的時間。 表面上看著梅韶沒有流露出半點擔心和局促,可這件事足夠叫他時時刻刻都耿耿于懷。 等了良久,白秉臣也沒回話,梅韶故作輕松地收拾好臉上的神情,想要引開話題,他的聲音卻在此刻緩緩響起。 “二十年。” 似是怕不夠確定,白秉臣堅定地又重復了一遍,“我只有二十年了,你還愿意陪著我嗎?” 梅韶環住他的手臂微微收緊,語氣里是帶著笑的輕快,臉上卻掛淚。他無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像是糾結的事情終于等到了一個答案,可釋然之后又是深深的難過。 “二十年,二十年夠了。夠我看著你從白郎君變成白老爺,再長......”,梅韶微微哽咽了一下,“再長我也不允許了,我可不想看見你變成糟老頭子的樣子......” 抱在懷中的人輕輕抖了一下,似是被他這句話逗笑了。 梅韶閉著眼,竭力感受著他的溫度,只覺得心中悲涼,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想看到白秉臣老了的樣子,他最好年歲癡長拄拐而行,最好長命百歲兩鬢如雪,最好......只要自己還有抱著他的力氣,懷中的人就是溫熱的。 作者有話說: 梅梅:老婆居然趕我走,嗚嗚嗚 第112章 祠堂罰 “咚咚——”門外傳來急切的敲門聲。 “梅大人,白大人?” 隱約聽著是個小廝的聲音,白秉臣緩過神來,推了推梅韶,示意他去開門。 梅韶不情不愿地放開了人,開門看了一眼,是孟燁身邊跟著的一個小廝。 “梅大人,求您去勸勸侯爺吧,小侯爺要被他打死了。”小廝跑得很急,現下說著話都喘著氣。 “怎么回事?”白秉臣理了理衣裳,和梅韶對了一個眼神,他們多半能猜到是孟燁和赫連勾月的那樁事,可出于謹慎還是問了一下。 “兩位大人和我們侯爺談完事情沒多久,小侯爺就去書房找侯爺了。小侯爺進去時吩咐我,要是發現侯爺發了火或者把他關起來了,就來找兩位大人。小侯爺進去沒多久,書房就傳出吵鬧聲,然后我就看到侯爺拖著跪著的小侯爺,一路從書房拖到了祠堂,讓小侯爺跪著,不知又談了些什么,侯爺就動起手來了。” 聽完了小廝說的話,白秉臣幾乎能確定孟燁和孟倚林談的就是赫連勾月的事情了,他看了一眼正焦急得原地跺腳的小廝,心中嘆了一口氣,想必他不知道孟燁來讓他來找自己的目的不是為了求情,還是想要自己和梅韶派人去護著赫連勾月。 “鄒將軍呢?沒有攔著嗎?”梅韶問道。 “侯爺真的氣著的時候,誰敢去攔啊,夫人也去拖了一把,可后來好像聽了他們的話,反而不管了。” 情況比想象得要遭,梅韶原以為孟燁敢這么大喇喇地直接和自己的父母攤牌,少不了是篤信兩人中有一個是會護著他的,誰知他這么虎,明知鎮北侯夫婦的脾氣,還一個勁兒往上撞。 雖說孟燁要的不是自己去求情,可這個時候總得去看那么一眼,免得鎮北侯要是急怒上來,又沒人敢勸,手下動了真格,真的打死孟燁也是有可能的。武將下手有多實,梅韶是最清楚的。 “我去一趟就行,你去解決外頭那個。”梅韶朝白秉臣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安排人去看著赫連勾月。 他跟著小廝往后堂走,才到祠堂外院,便見了十幾個府兵在門口守著,不肯任何人進去。 里頭鎮北侯的怒斥聲、板子落rou聲在靜默的祠堂中分外明顯,就小廝前去通報這一來一回的時間,鎮北侯少說也打來十幾下。 踏入祠堂,陰冷而陳腐的氣息撲面而來,隨著跟上的是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一時進了幽閉的空間,梅韶微微瞇了眼,才看清跪在正中的孟燁已經連身子都挺不直了,他雙手撐地以做支撐,背脊彎曲,整個背部都被血色浸染,襯得墨綠的衣裳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般。 “梅大人見笑了。”孟倚林冷哼一聲,看著孟燁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心中的氣又騰地冒了上來,上去就是一腳,將孟燁踢倒在地上,罵道:“給我跪好,跪直了,好好地看著你面前的牌位,再回我的話。” “侯爺這是做什么,方才不還好好的嗎?”梅韶佯裝不知,故意問道。 “沒什么大事。”孟倚林緩了一口氣,避過了梅韶的問話。 “侯爺的家事梅某本不欲多言,只是小侯爺年紀尚小,以后必定是要看護北境的,侯爺看在這個份上,也別下手太重,落下病來就得不償失了。”梅韶不經意地勸道。 “呵。”孟倚林冷笑一聲,恨恨道:“你看他這個樣子,哪里還有想上戰場的心思。” 他揚起手中木板又往孟燁背上打了一下,罵道:“是我和你母親平日里太嬌慣你,把你一個人養在侯府養成這個樣子。早知有今日,我就該時時刻刻把你帶在身側,免得你在府中安逸日子過久了,生出這種心思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