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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韶洗漱穿著好,就往孟燁的院子去,他心里還記著昨天白秉臣說的話,總覺得自己得早早地和孟燁說清楚,免得以后又橫生出什么枝節。 誰知到了院中,卻沒見到人,就連他一貫練武用的長刀也掛在一邊,上邊還有昨夜下的露珠。 “不會吧,沒起?”梅韶的指腹捻了一點那刀刃上的水珠,喃喃道。 孟燁出身武將之家,即便如今掌著北地的經濟,少守關口,每日晨起的cao練也是刮風下雨都雷打不動的。 總不會真是昨夜喝得多了些,到現在都沒能起得來? 梅韶心中掛著這件事,覺得不盡快解決見白秉臣心里都不自在,便喚了人要了些茶點,一邊墊著肚子,一邊在院中的石桌邊等著。 孟燁喜愛寬敞,臥處都是兩間打通的,并排著鏤空雕花窗,太陽不過稍稍大了些,便鋪了滿床,落在他的眼皮上。 他伸手半瞇著眼適應了一會,才感覺到意識回攏,宿醉后的頭疼涌上腦袋,刺得他齜了齜牙,慢悠悠地坐起來,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光,察覺到自己起得晚了。 好在父親母親并不在府上,不然少不了一頓數落。 孟燁暗自慶幸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閉著眼在被子里胡亂摸著自己的衣服,突然觸到一片溫熱光滑,好像是......人的皮膚? 孟燁頓時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朝著那個方向又摸了一把,這次摸到的是微微隆起的胸肌。 他腦中的弦突然繃緊了,整個人呆坐在床上,看著自己身邊露出的半個毛茸茸的腦袋,一時不敢掀起被子看看他是誰。 不可能吧,孟燁在心中反復禱告,自己酒品不差,喝多了向來都是悶頭就睡,不至于做出酒后亂性的事情。 可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裸著的身子,上頭有著幾個零星的紅痕,總不會是喝醉后自己掐的吧。 昨夜的記憶模模糊糊地在他快要爆炸的腦袋中斷斷續續地浮現,孟燁想起自己昨夜喝多了,自己非要撲到梅韶身上的場景,不由扶了額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那可是梅韶啊,是他審美的啟蒙,也是他努力想要追趕的人,昨夜那樣的氣氛,自己又說了埋藏心底的情誼,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孟燁內心煎熬著,他不敢去掀起被子看看旁邊的人是誰,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酒后睡了梅韶。 胡亂地揉搓著自己的臉,孟燁整個人亂成了一鍋粥,他暴躁地揪了揪自己的頭發,認命地半閉著眼,掀開身邊人的被子。 不過只一個簡單的動作,孟燁卻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猛地一掀,愣住了。 映入眼簾的赫連勾月的臉,他額間的碎發半遮住眼,整個人側臥著,也是渾身赤.裸著,自頸間到腹部,分散著十幾處紅痕,顯得整個人脆弱又頹靡。 “不是他......”孟燁愣了一瞬,喃喃自語,心中松了一口氣,他居然生出些慶幸來。 還好睡在自己身邊的不是梅韶,而是赫連勾月。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一出,孟燁整個人都愣了一瞬,他感覺自己心中腦子里突然通透了一下,可又想不出是為什么。 或許在他心中,梅韶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他應該是被自己崇拜著的,應該是在原野縱馬,在戰場殺敵,在市井中淺酌飲酒,留給自己應當永遠是意氣風發的面貌,或是挺拔高大的背影,反正不能在自己的枕側。 孟燁垂了眸子,眼中流露出一點迷茫無措來,他伸手輕輕摸了一下赫連勾月身上的痕跡。 這些或青或紅的印記,是自己留下的? 赫連勾月本身膚色就白,傷口又愈合得慢,有點小傷就會在身上留下痕跡,而自己居然在他身上留下這么可怖的傷痕,他一定很疼吧。 孟燁眼中流露出一點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柔情來,放輕了呼吸,撫過他的身上每一處痕跡,心中竟蕩漾出一點奇異的情愫來。 這個總是冷著臉,自己怎么哄都哄不好,前些日子還和自己鬧別扭的人,已經屬于自己了? 孟燁出了神,手下按壓的勁使得大了些,赫連勾月發出一聲悶吭,然后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碧色的瞳孔清澈而明亮,從自己身上的那只手移到孟燁的臉上。 他的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卻讓孟燁覺得像是觸電一般。 他訕訕地收回了手。 赫連勾月沒有說話,他垂下頭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痕跡,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孟燁,起身要走。 孟燁拿不住他什么意思,只覺得他的目光太過平靜,平靜得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樣冷漠的目光叫孟燁害怕,他慌張地伸手將人攔腰抱了回來。 赫連勾月沒有防備一下子就被他勾著腰,砸到了他的胸膛上。 兩人皆是一愣。 他們肌膚所觸之地像是著了火,孟燁一下子就感覺到自己氣血上涌。 “放開!”赫連勾月難耐地閉了眼,要掙脫他的禁錮。 “我錯了!”孟燁脫口而出的道歉并沒能挽留赫連勾月半分,他顫著聲音又道:“勾月,你別......我負責!我負責......你別這樣?!?/br> 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放赫連勾月走。 之前他們的矛盾還沒解決,自己又做了這樣混賬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放赫連勾月走了,按照他的性子,一定就回涼國了,這輩子孟燁都再見不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