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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層山寨看似獨立,又被石梯連接在一起,不到逢年過節的大事,平常日子里,除了林虎的親信,平常人輕易上不得三層,因此這連接的石梯又被稱作天梯。 “爬天梯”便是威虎山上嘍啰們漲了身份的黑話。 這些彎彎繞繞的內情老張頭自然是不清楚,他像往常一樣,只來得及看一眼那正中的石碑,就被帶著拐到了一邊的小路上。 山后的小路僻靜又遠,平常少有人至,就連巡邏的嘍啰也少些。老張頭借著查驗牛車的數目往后看了幾眼,發現原先在寨門口搜身的匪徒已經只剩下兩三個跟在他們后面,看來是要跟到糧倉中做最后清點的。 糧倉離得不遠,拐了兩三個彎后就到了。糧倉門口只有兩個守衛,見著在隊伍末尾的自家人,也沒有多問,開了糧倉,放了老張頭他們進去卸糧。 跟過來的人有兩個在門口和倉庫的守衛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閑話,還有一個跟著老張頭進了里頭。 糧倉里頭并不是空空如也,碼得整整齊齊的糧食一排一排的,饒是老張頭來過多次也直了眼。 威虎山并不缺糧,這些陳糧都是一點一點從山下百姓手中搜刮出來的,就等著每年的汛期過了,糧食捉襟見肘的時候,威虎山就會放出來一批,聯合城中黃家一起抬高糧價,小賺上一筆。 上頭兩層的寨子首領吃的都是新米,因此也并不多囤,只管叫下頭的人到村中征收,總是要是些時興的好米才能入得了他們的口。 那跟著進來的嘍啰看得緊,眼見著就要將牛車上的米下光,老張頭往他身邊湊了湊,拿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偷偷遞了過去。 寨門前查得嚴,又有他們的老大看著,這些人輕易收不得這些油水。如今在里頭松快了些,那嘍啰掂了掂錢袋,眼中終于露出點了笑。 “好漢們辛苦,這些就當個閑事打悶的酒錢。”老張頭壓低了聲音,朝著外頭正在閑聊的四個人努了努嘴,卑謙道:“能不能請好漢借一步說話?” 那嘍啰也不傻,見老張頭這個樣子,想必是想通過自己去和看守倉庫的兩個弟兄搭上線,他收了錢,倒也干脆,留了村民在那里下貨,跟著老張頭走了出去。 門口的幾人正聊著最近哪個有出息的兄弟爬了天梯,上了二層去了,見老張頭和另一個人走了出來,還當出了什么事,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好在那嘍啰狀似無意地拍了拍胸脯,用清脆的銅錢撞擊聲暗示了一下,這幾位便知了老張頭的來意,也都松了口氣,放松了手腳。 老張頭看著面前這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做出一副有些畏懼的樣子,陪著笑行了一個半文不文的禮,惹得他們哄堂大笑起來。 “各位好漢,不知咱們大當家的手下還缺不缺人,老頭子有個侄子,身手不錯,只是自幼沒了爹媽,也沒啥指望,想托老頭子幫他問問,來山上投奔大當家的。” 方才拿了錢的嘍啰將手搭在了老張頭的肩上,朝著那幾個弟兄道:“這老小子想得挺美,想他那個便宜侄子天梯都不爬就能在我們大當家的手下伺候,要不看看咱哥幾個怎么樣,把人送來給我們哥幾個打幾年下手,總比你在底下種地的油水足,怎么樣?” “我們糧倉這兒倒正缺一個身手好又年輕的,才看得住夜班,要不送我這里得了,這樣你來送米還得見上他一面。” 這兩邊的人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也沒有應聲同意或不同意,只管打著哈哈,話里話外的意思暗示著這年頭想進威虎山的人多了去了,老張頭沒別的東西表示表示,這個人很難塞進來。 老張頭何嘗不知他們在變著花樣地要錢,不見得真有那個本事應聲收人,索性也和他們嘻嘻哈哈地拖了一會時間,等到里頭卸米的人都趕著車出來,才又進去了兩個人查點數目。 老張頭面上依舊,心中卻捏了一把汗,生怕被看出些什么苗頭。好在不一會,那查點數目的嘍啰便出來了,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雨比來是還要大了些,將牛車轍的痕跡打得有些模糊,老張頭看了一眼淺了不少的車輒印,心中有了數:那牛車上藏著的人是混進去了。 他跟在牛車后頭往回走,像是年紀大了提不起腳似的,時不時地就拖著步子,不經意地將那地上的車輒印抹去一些。 —— 糧倉本不是什么值得把守的地方,兩班交接時會空出一點時間,借著這個空隙,梅韶一行人出了糧倉,順道拐到了后山。 梅韶和劍十六各帶著五六個人分頭潛入了山寨內。 按照威虎山這個三個寨子的形制,最底層的寨子里多半沒什么重要的東西,比如決定他們命脈的兵器庫一定是在上頭兩層,梅韶便想著先去摸一摸這兵器庫的所在。 明面上建造的天梯是走不得了,后山的山勢雖險,但也是有好些地方可以凹凸不平,可以作為攀爬的助力,梅韶便想借著這天然的山體爬上去。 遠看一片青翠的山頭,走近卻是一片到人腰處的雜草,撥開雜草,幾人借著一片野竹林的遮掩,攀住突起的石塊往上而去。 濕潤的石塊滑溜得很,凸起又小,很難握住,還要留神身后的動靜,梅韶他們已是無暇分心,偏偏這山壁上的雜草也不少,爬著爬著就照著臉打下來,甩了人一臉的水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