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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李安就伸手在地上一陣亂摸索,想要找到酒壇。 “趙元盛”的聲音帶著怒氣響起:“你這么想喝,那我就陪你喝!” 真好。李安心想,連聲音都那么像,這冷著臉的臭脾氣也像,能在死前占到他的便宜,哪怕是一個長得像的人,也是極好的。 想著李安的手就開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亂摸起來,看著他仰頭喝了一口酒,卻低下頭猛烈咳嗽起來,李安依舊沒有察覺到異樣。 醉得暈暈乎乎的李安手腳都是綿軟的,他努力地去解面前人的腰帶,解了半日都解不開,干脆上了牙齒咬上他的衣襟,只聽得一聲悶吭,眼前人的衣領被拽下大半,鎖骨上還帶著方才自己啃的紅痕,更顯白皙。 只是這久未見光、保養得極好的皮膚上竟在李安的面前慢慢地起了一個一個小疹子。 李安頓時呆在了原地,連扒著衣服的手一時都不知該放在哪里。 他是真的趙元盛。 回過神來的李安酒醒了大半,正不知所措著,見趙元盛賭氣似的又灌了一大口酒,忙上前去搶。 “你不要命了!” 清脆的碎裂聲砸在兩人中間,李安這才發現房間里不知何時只剩下他們二人。 趙元盛只要喝一小口酒就會起疹子,喝得稍稍多一點,就全身發燙,高熱難退。 撫摸上他起著疹子的皮膚,果然溫度不低,李安險些落下淚來:“你來這里做什么!你堂堂一個王爺府世子,來這種地方,真是......” 李安想要罵他的話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人擁入懷中。 沉悶而帶著酒氣的氣息吐息在李安的耳畔:“我來了,別怕。” 一直壓迫在心底的委屈和酸楚在一剎那間奔涌而出,李安埋在他肩頭低低地哭泣著,他是真的害怕,害怕死亡,害怕哪天陛下賜死他,甚至是派人無聲無息地了結自己,拋尸荒野。 世間就再無李安。 感受著背后的手耐心而又溫柔地、一下一下地順著,無聲地撫慰著李安驚惶不安的心,他終于勉強止住哭聲,哽咽著,連話都說不順:“義兄,我該怎么辦,我不是姜國的人,也不是黎國的人,我......” “你是我晟親王府的人!”趙元盛篤定的聲音讓李安的心安定下來,“義兄會護著你的,會一直護著你的。” 聞著他身上的沉水香,李安從未感受過自己有如此清醒過,他不該連累這個人。晟親王府的地位得到的來之不易,外人只見他們風光正盛,哪里曉得皇家子弟,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李安不愿他卷進來,他揚起臉,又恢復了往日嬉笑的模樣,笑著看向他的臉:“我已經承襲了父王的爵位,可以自己出去開府,只要我足夠小心,就......” 看向趙元盛的眼,李安后頭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那向來深邃的讓人猜不透的眸子,極認真地注視著自己,褪去一切的偽裝和涌流,李安終于見到這雙眼睛里真實的情緒。 “是義兄有悖綱常,是義兄不顧倫理,是我——趙元盛喜歡你,所以這些報應也好,阻礙也罷,都該我來承擔,是我心甘情愿。” 趙元盛看向跪坐在地上,抬手輕輕拭去他睫上淚珠,在李安驚愕的眼神中,俯身吻了下去。 在最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銷金窟里,唇齒相融間,李安拉下了那個矜貴的皇室宗親,讓他的眼中染上情欲,再難消融。 ———— 轉眼就到了啟程的日子,梅韶早早地等在白府門前,等著這個司監察之職的大人和自己一同前去滄州。 和白秉臣隨行的架勢來比,梅韶真可謂是輕衣簡從,一點也不像個官員,反倒像是個隨行隨走的江湖客,只要有一個包裹、一匹快馬就能隨時啟程。 在府門前等了半響才等到白秉臣出來,梅韶不由在一旁默默道:“真是嬌氣!” 跟在白秉臣身后的季蒲聽了這話,有些氣憤,剛抬起頭想要嗆回去,卻在看見梅韶臉的一剎那,不可置信地出聲:“十六?” 梅韶卻是沒有一點意外,瞥了他一眼,沒有應答。 “是新晉的兵部侍郎梅大人。”白秉臣戳戳季蒲的衣服,提醒他注意措辭。 直到上了馬車,季蒲驚訝的神情都沒能收回。 “他是葬劍山莊的莊主!” “我知道。”白秉臣掀起簾子,正好看到梅韶騎馬從一旁走過,示意季蒲說話聲音小點。 “他可是肖歸遠的關門弟子,肖歸遠像藏寶貝似的不肯透露半點他的身份,他居然是官家的人!” 見著季蒲一副上躥下跳的樣子,白秉臣連話也懶得搭理的,任憑他在一旁嘟囔。 “早知道梅韶就是他,你病重那回我就有底氣多了。”季蒲忿忿地瞥了外頭一眼,“你看他還向我吹胡子瞪眼的,當年要不是我把他從雪地里撿回去,他早不知躺在哪里涼快去了,還能在今日給我臉色瞧。” 聽著這話,白秉臣睜開眼睛:“你救過他?” “是啊。”季蒲見白秉臣側過來的身子,更加興致勃勃地說道。 “說起來,葬劍山莊真是奇怪,寶貝得不得了的是肖歸遠那老頭,狠下心來讓他在雪地里跪了幾日的也是肖歸遠那老頭。難道葬劍山莊的武功心法是需要在雪地里熬出來的嗎?當時我正在附近采藥,遠遠就見到一個冰坨子倒在雪地里,原本還以為是凍死的野豬什么的,走進一看才發現是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