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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為什么來魔域?”即使在最深沉的黑暗之中,惡梟君同樣能看清周圍的全貌——如同此時此刻,他孤高清冷的師尊竟然手足無措,這說出去誰會信? “孤不會回去的,死心吧。” 偽君子…… 壓抑喉間不斷上涌的不適,薛寒凌說話多多少少有些嘶啞:“我知道…只是想來看看你。”我放不下,想要知道你有沒有受傷,眼中的光是否熄滅。 美好的事物消逝,我不愿看見啊…至少……讓我再看看你如驕陽般的模樣。 看看我?惡梟君舉起自己漆黑的利爪,自己早已不成人形,有什么好看的…還是說,你想看看我看活的有多狼狽嗎? 即使得到了魔域的帝王之位,心里也還是迷茫的,而刻意忽視這種迷茫,就成了惡梟君最大的本事啊。 只有摒棄過往一路向前,才會無往不利。 “…孤不需要你的可憐,從前的帳,孤還未同你一一清算。”雖然究根結底,這一切都不是薛寒凌的錯,惡梟君輕輕舔了舔上顎,他要讓他高高在上的師尊,立于萬人之上的寒凌上仙,體驗一番被踩在腳下的痛苦,“你走吧,離得越遠越好…因為所有人,呵,都會討厭你呀。” 如同山海界,他們厭惡孤一般。 沉默在兩人之間無聲蔓延,薛寒凌愣愣的,其實他并不介意別人討厭自己,但是怎么看,都能感覺到小徒弟話語中的惡意。 小徒弟果然討厭我,薛寒凌心中難過,喃喃著說不出完整的話。終究是自己以往老是忽略小徒弟,一點也沒盡到做師尊的責任…那小徒弟討厭我,也是應該的。 “林深,”知道自己被人厭惡,可該說的還是要說,“下一次…記得不要那么快處決一個人。”因為要報仇的人,根本不是你。 那周圍蹲在暗處的魔,才是最想手刃那小兵的人吧。 惡梟君卻當他是說自己殘忍,嗤笑一聲,隨意揮手把人請了出去。 甚好,今夜過后,所有的魔都會厭惡你,孤倒是要看看,薛寒凌你能怎么辦。 心情很好,惡梟君癱床上一動不動,嘴里甚至哼起了小曲兒,臉上的魔紋都沒有那般猙獰了。 接收到傳音的魅魔化為人形,跺腳就想去問惡梟君為什么。月照手一橫,輕易攔住了她:“你莫不是忘了今早。” 小兵化為飛灰,尸骨無存。粉色的眸恍惚一瞬,惡梟君是乖戾無常的,雖表面上對他們這些下屬還算不錯,但他們自個兒心里都清楚,若是違抗他的命令,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難道就讓他欺負薛先生?”這話魅魔說的尤其不甘心,魔域的魔大多沒有魂魄,總是冰涼,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個靈魂溫暖如春的修士,他們就要這樣對他嗎? 那是光,既然是光,又為什么迫切使他熄滅呢…… 月照望了望天空,玫瑰色依舊半分不減,是一種令人沉醉的美麗…可若是真的沉醉了,必將尸骨無存。 因為,這里是魔域。 “勸你不要多管閑事的好,君上的私事,我們都管不起。”更何況,那位寒凌上仙,說不定真的做了什么對不起君上的事情呢。 魅魔沒再回話,心里卻有了自己的打算。 自己只是跟著他不出現,就不算和他打交道了吧。 薛寒凌匆匆出了宮殿,四處尋覓投宿的客棧。可魔域中所有做生意的魔見他仿佛見了什么臟東西一般,剛踏入門檻一步,渾厚的魔息直指眉心,逼迫他退了出去。 猶如對待過街老鼠一般。 慢慢退出門檻,薛寒凌微不可查嘆息。原來小徒弟說的讓所有魔討厭他,是這樣一回事。 匆匆出了城門,他才聽見枯燥的整天里唯一一個還算不錯的消息——之前那個巡邏頭子的官職被薅了,如今換上了另外一人。 微妙的甜緩慢浮上心頭,薛寒凌癡癡的笑,這笑雖也就維持了三四秒,可笑意深達眼底,甜美而柔軟。 就說小徒弟永遠都是太陽,你看,他還是沒有放棄自己,所以,你也不能放棄啊。想到這里,薛寒凌鼓動小拳頭默默給自己打氣,心中的小人哼哧哼哧搬動負面的情緒,不過一會兒,心情里的那點兒煩悶一掃而空。 一切又美好了起來。 魅魔蹲在樹后哈喇子都快淌出來。 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美好的人!笑的人心都快化了。 冷風夾雜黃沙呼嘯而過,小小的噴嚏一聲接一聲,蝕骨涼意悄無聲息蔓延。薛寒凌打了一個寒顫,吸吸鼻子邁開腳步尋找今晚的住所。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城門不遠的地方似乎有一間無人居住的小房子。 果不其然,就在距離城門不過三五分鐘的地方,薛寒凌找到了那處小破屋。小破屋屋頂透了不知多少洞,推門更是漫天的灰塵,破破爛爛不像能住人的樣子。 從儲物袋里尋出之前玄雅放進去的打掃工具,薛寒凌學著玄雅的動作,緩慢打掃起來。 如今光是修煉起來便經脈疼痛,最好還是不要動用靈力的好。輕輕咳了兩聲,薛寒凌動手打掃出一片還算干凈的地方,掃干凈后手上動作依舊不停,蹲下身繼續用麻繩纏穩床腳鋪好被子,這才準備休息。 赴往魔京的路途太過漫長,黃沙萬里無人煙,危機四伏潛人心。好歹算安頓下來,不過幾分鐘,他便陷入了悠長的睡夢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