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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同時也意味著他非死不可,否則一但事發,此事再難收場。 “放箭!”謝云瀾聽到身后傳來穆青云的喊聲,下一刻,無數箭矢離弦之聲齊響。 謝云瀾拔刀出鞘,將刀刃舞成一輪圓月,擋下了這射來的箭矢,但很快下一輪攻擊又至。 “你坐前面!”他在馬背上跟沈凡換了個位置,這更方便他回身抵擋,也方便他護住沈凡。 他一邊擋著箭矢一邊御馬往樹林里鉆,樹林里枝葉繁多,擋住了視線,為他減緩了一點箭矢的壓力,但突然,他正在跑著的前方竟是也傳來一陣馬蹄。 追兵不止一隊,前方也有埋伏! 謝云瀾立刻意識到了這點,他當即調轉馬頭,被逼著跑出了樹林,落到開闊地后,箭雨再次齊射,并且,因為另一支追兵隊伍的加入,謝云瀾要面對的敵人數量比之前還多了一倍。 他是武藝高強,難逢敵手,可終究是rou體凡胎,他再如何厲害,也無法憑借一人之力,擋住這數千人的圍捕。 有箭矢射中了馬腿,馬匹嘶鳴一聲,被疼痛刺激的想要停下,可謝云瀾勒緊韁繩,逼著馬兒繼續朝前跑。 但很快,又有一支箭矢射中,這回射中的是謝云瀾。 沈凡聽到身后傳來一道悶哼聲,他回過頭,就見謝云瀾一根白羽長箭插入謝云瀾的肩部。 謝云瀾臉色痛到發白,卻還是對他笑了笑,像是想安撫他:“沒事……”“唔……”他話剛剛說完,便又被一根箭矢射中,這回是腹部。 血跡在他衣襟上暈染開,厚重的棉袍被血水和汗水浸透了。 謝云瀾卻仍在駕馬往前跑,他必須跑,他要帶著沈凡逃離這里。 可這終究是一種妄想,這些人在關外已經失敗了一次,這一回他們調用了大量的人手,布下天羅地網,就是為了殺他,他們注定無路可逃。 在不知道中了第多少箭后,謝云瀾坐下的馬匹踉蹌一下,再支撐不住,栽倒在地上。 謝云瀾也摔在了地上,失血和疼痛已經讓他失去了往日的靈活。 可甚至沒有時間喊痛,他摔在地上后不敢停留,立刻爬起身帶著沈凡繼續往前跑。 馬蹄聲緊追在后,猶如索命的響鈴。 也許是天命注定,他就是該死在今天,跑著跑著,謝云瀾發現他們前方竟是一處斷崖,這是絕路。 身后的追兵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馬蹄聲慢了下來。 穆青云將馬停下,看著已經被逼至崖邊的二人,冷冷道:“大哥,認命吧?!?/br> 謝云瀾看著穆青云的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又或者,他從來都不曾真正了解過這位兄弟。 穆青云手上拿著長弓,身后的箭囊里裝的正是那射中謝云瀾肩部的白羽箭,他們之間顯然已無半點情分可言。 謝云瀾不畏死,他也從未為了茍活向敵人求饒過,可他此刻卻說:“穆青云,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放他一命罷。” 他說得是被他擋在身后的沈凡,他自知自己必死無疑,但沈凡,與這權利爭斗無關,他的死活對穆青云其實可有可無。 他舍下了臉面,他死前已經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惟愿沈凡能平安活著。 可穆青云沉默片刻后的回答是:“放箭!” 他一個都不準備留。 數千支箭矢朝崖邊兩人射來,足夠將他們的每一寸血rou都扎穿。 謝云瀾拼著最后一口氣,回身抱住了沈凡,他妄圖用自己這身殘破的血rou護住對方。 可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這樣近的距離,利箭會扎穿他的胸膛,連帶著他身后的沈凡。 謝云瀾也知道自己護不住,可他的意識其實早就因為失血而模糊,此刻的動作更像是一種本能,就像是在涯州夢境中,他在死前仍試著想將奶貓塞進懷里藏著一樣。 沈凡冷漠地看著這一切,明明這事關他的生死,可他卻至始至終淡然的像個旁觀者。 他看到數千支箭矢劃破長空,一寸寸朝他們逼近,也看到謝云瀾靈魂中的火焰一點點衰弱,便是那些箭矢沒有射中他,因為大量失血,他也快撐不住了。 他快死了。 這不是夢境,在現實之中死去后他的靈魂會重歸輪回,經歷忘川水的洗禮后成為全新的個體,不再名為謝云瀾的個體。 死亡是那樣尋常的事,尋常到每一刻都在發生,尋常到沈凡在過往歲月里見證了成千上萬,乃至數千億次。 可這一刻似乎又有些不尋常,因為這意味著世上再無這個名叫謝云瀾的人類。 沈凡想到夢境中那具漸漸冷卻的尸體,死亡之后謝云瀾不會再給他任何回應,不會用點心哄他,不會用懷抱溫暖他,不會再自不量力地想保護他。 那時,他以奶貓的模樣蹲坐在謝云瀾尸體旁,他心中涌動著一股莫名的情緒,恰如此刻,他說不清這情緒到底是什么,又從何而來,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并不想謝云瀾死。 千萬年來頭一次,他這樣在乎一個凡人的生死。 萬般思緒從沈凡腦海中閃過,但落到現實中,也不過短短一刻,那箭矢仍在空中,距離他們,只有最后幾寸距離。謝云瀾因為失血徹底昏倒,他倒在沈凡身上,沈凡伸手接住他,他抱著這個凡人。 箭矢的冷光映射在他眼中,他緩緩閉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