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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做的走私生意,平常院門都緊閉著,也不會跟鄰居多來往,是以他們前夜死后一直沒有被人發現,直到今天,馬棚中的馬匹吃光了糧草,餓得嘶鳴不止,引來了鄰居的注意,這才發現這一院人全都死完了。 謝云瀾想清楚后又立刻帶人去后院,院中的布置跟他在夢里看到的一模一樣,左邊是梧桐樹,右邊是馬棚,甚至那用來懲戒他的水缸,都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馬棚中的馬,他在夢中看到的是故意被餓瘦的良馬,此刻棚中的卻只是普通的劣馬。 曹金玉這回還沒得及出關將劣馬置換成好馬,便橫死于夢中。 那么格桑會在哪兒? 謝云瀾叫人去將這間宅院里里外外的搜查了一遍,甚至裝著貨物的口袋也全都撕開了,全無女孩的蹤跡。 謝云瀾思索片刻,走到屋后的柴房,這里士兵們也檢查過了,沒有人,但格桑曾經應該就被關在這里,謝云瀾回憶著夢中的景象,梧桐葉枯黃,那是晚秋時分,也就是大概一個月前,正是曹金玉等人離開涯州城,噩夢循環開始的時間。 在那個時間段發生了什么?格桑被帶到了哪里? 曹金玉一行人全都死了,這似乎成了個懸案,但其實還有一人知道答案。 “大師,今夜入夢我還能見到格桑嗎?”韋承之問道。 “或許。”沈凡說,“如果她想見你,自然會在你面前出現?!?/br> “侯爺,格桑不是個壞孩子,她為何會制造這個夢域,我去問個明白?!表f承之正色道。 “好。”謝云瀾看著他,應下了。 第75章 夜晚,涯州夢境之中。 與往日不同,今夜的冰河盡頭,并沒有馳騁而來的元戎鐵騎,只有冰河上一個巨大的破洞,正是謝云瀾昨日用龍車燒出的那一個。 似乎昨夜將元戎鐵騎冰封入湖底后,這個循環的噩夢被一定程度上的打破,這倒是正好方便他們找人,謝云瀾立刻叫上士兵去城中搜尋,尋找格桑的下落。 兵士在涯州城的大街小巷中穿梭,他們幾乎找遍了涯州城,卻毫無所獲。 韋承之也去前夜遇見格桑的地方找了,結果同樣。 一番無用的搜索下來,韋承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去跟謝云瀾交談一番,謝云瀾思慮片刻,同意了。 兩撥人在路口分開,謝云瀾帶著沈凡和一眾士兵們繼續去城中搜尋,韋承之則孤身一人,往那些偏僻隱蔽的小巷子里走。 走了沒一會兒,他身后的墻角就探出一個扎著小辮子的腦袋。 格桑觀察片刻,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了,立刻從藏身地跑出來。韋承之聽到身后“噠噠噠”的腳步聲,轉身回頭,正好被格桑撲了個滿懷。 “誒,我這把老腰。”韋承之笑了一聲,雖說他今夜找格桑是為了很嚴肅的事,此刻卻還是忍不住揚著笑把格桑抱起來,便像是許久沒見到女兒的父親那般歡喜。 但想到白天所見的曹金玉等人的死狀,韋承之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現在還只死了十一個人,可這個夢境繼續重復下去,京城和滄州之變勢必重演,涯州百姓將難逃一死。 “格桑?!表f承之將格桑放下來,嚴肅起神情,說,“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好不好?” 格桑第一次見他這樣,有些怯怯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韋承之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格桑齊平,說:“你恨涯州百姓嗎?” 格桑搖了搖頭。 “那你恨曹金玉他們?”韋承之又問。 格桑神情茫然。 韋承之意識到她大概不知道曹金玉那伙人的名字,便道:“就是拐賣你的那伙人。” 他描寫了一番曹金玉等人的樣貌特征,格桑這回聽懂了,她瑟縮了一下,像是很害怕他們,但仍然是搖頭。 “那你知道這個夢境是怎么來的嗎?”韋承之不解道。 謝云瀾一開始猜想的是夢主對涯州百姓有一種仇恨,所以才要一遍遍屠殺他們,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 “我不、不知道……”格桑結結巴巴地說。 她只是個七歲大的孩子,并不能理解這個夢境的由來,哪怕這是她自己的夢。 韋承之意識到這一點,便換了個問法:“格桑,把在你身上發生的事告訴我好嗎?你是怎么到涯州城來的,又怎么落到曹金玉那些人手里?” 格桑點點頭,說了一聲“好”,但她性格生來靦腆,不善言辭,講話也磕磕絆絆,韋承之耐心地聽完后,自己再梳理了一番,方才理清事情經過。 格桑是元戎人,她自出生起,一直生活在關外的草原上。她父母早亡,但是有一個奶奶,平日里,她就與奶奶相依為命。 元戎人大多勇武好戰,他們的孩子也多是如此,幼年時便經常嬉戲打鬧,做些危險的游戲,女孩子也不例外。性格靦腆怯懦的格桑在其中格格不入,同齡的人也漸漸不同她玩,有時候甚至還會故意欺負她。 格桑并不在將這些放在心上,沒人跟她玩,她便時常自己一個人去草原采些小花,是與她同名的格?;?。 格桑很喜歡花,她把花收集起來,回家交給奶奶,奶奶會幫她把這些格?;ň幙棾善恋幕ōh,然后她便像每一個愛美的小姑娘那樣開心地戴上花環去河邊看著自己的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