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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云瀾心念電轉,他笑著應了一聲:“麻煩先生了。” “走,我給侯爺帶路!”韋承之將酥餅包好,走在前面領路。 謝云瀾駕馬跟在后邊,他看著韋承之的背影,悄悄問沈凡:“為什么他不記得我們到涯州城的事了?” “被困在夢中的人會選擇性地忘掉和忽略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沈凡說,“需要有人告訴他,他才能意識到這是個虛假的夢境。” 謝云瀾思索片刻,沒有立刻去喚醒韋承之,他早先就有疑惑,為什么那么多人入夢,唯獨韋承之誤入了夢境更深處,他在那個屠城噩夢里遭遇了什么,他是否見過夢主? 謝云瀾想把這些問題弄明白,所以他選擇按兵不動,先不挑明這是個夢境,只跟在韋承之身后,去探探情況。 一行人漸漸離開熱鬧的街市,來到了涯州城北角的居民區,韋承之打開院門,招呼著他們兩人進來。 謝云瀾先下馬,然后再扶著沈凡用那雙短腿從馬上蹦下來,隨后,他一手牽馬,一手拉著沈凡,走進院中。 韋承之將手里剛剛從集市上買的菜和rou放下,他沖屋子里喊了一聲:“囡囡,我給你買了酥餅回來。” 囡囡?謝云瀾正想著囡囡是誰,就見到屋子中跑出一個小女孩,女孩大約七八歲的模樣,與此刻的沈凡差不多高,她身上穿著繡著鮮花的漂亮裙子,脖子上帶著寓意平安吉祥的長命鎖,看得出家人對她十分寵愛,將她養的白皙粉嫩,精致的像個小公主。 她跟韋承之很親昵,一上來就撲進韋承之懷里,韋承之笑著將包著酥餅的油紙包遞給她,叮囑說:“別吃多了,等會兒還要吃飯。” 女孩點了點頭,正要拿起打開油紙包吃酥餅,卻突然意識到院中還有兩個陌生人,她像是受驚的小獸,一下將酥餅丟到了地上,整個人也抱著韋承之的腿,藏在其身后,只露出一雙眼睛,警惕又害怕的看著門口兩人。 “囡囡別怕,這兩位是爹的朋友。”韋承之安撫著說,他又同謝云瀾沈凡介紹,“這是小女格桑,她膽子小,侯爺和大師別見怪。” 小女格桑?謝云瀾又愣了一下,韋承之有個七八歲大的女兒他知道,也知道他的女兒在八年前死于涯州的屠城之禍,夢境中的女兒可能只是記憶中的幻影,出現并不奇怪,他奇怪的是這女孩的名字,格桑,這分明是個元戎人的名字,甚至格桑的樣貌,也很明顯有元戎人的特征。 韋承之是夏人,他的妻子也是夏人,他們怎么會有個元戎血統的孩子? 她到底是誰? 謝云瀾的眼神突然變得很銳利,這又一次嚇到了格桑,她躲在韋承之后面瑟瑟發抖。 “怎么了?”韋承之立刻注意到了女兒的異樣,連忙將格桑抱起來,輕拍著對方的背脊,哄道,“別怕別怕,爹在呢。” 想了想,他又去屋中拿了一只木頭雕的蒼鷹出來,這是格桑最喜歡的玩具,他把蒼鷹遞到格桑手里,格桑緊緊攥著這玩具,像是得到了什么安慰,她抖得不再那樣劇烈,但她仍然很怕謝云瀾,怕到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囡囡,你去屋子里玩吧,爹招待一下客人。”韋承之道。 格桑點點頭,韋承之將她放下后,她飛快的跑進屋子里,然后關上了門。 謝云瀾看著那緊閉的門板,他從門板的縫隙中看到了沒藏好的裙角,格桑應該正躲在門后偷看他們。他看了會兒,隨即移開視線,只做不知。 “侯爺,你們先在這兒坐坐。”韋承之指著院子中的桌椅,自己則拎起買的菜和rou,準備去廚房做飯。 “先生不必麻煩。”謝云瀾連忙道,“我們已經吃過飯了,過來找先生敘敘舊便走。” “那也得倒杯茶水!”韋承之還是去了廚房,片刻后端著茶盞過來為謝云瀾和沈凡各斟一杯,“這是加了鮮奶的奶茶,我新學的泡法,侯爺和大師嘗嘗。” 沈凡抱起茶盞喝起來,謝云瀾沒喝,他眼尾余光瞥著那塊門板,說:“格桑是先生的女兒?” “她當然是我的女兒。”韋承之奇怪道,“侯爺,我不是跟你講過嗎?我家有個七歲半的女兒。” “是講過,但是……”謝云瀾壓低音量說,“格桑分明是個元戎人,怎么會是先生的女兒?” 韋承之愣了一下,他臉上現出一絲迷惑,說:“格桑是元戎人?” 他說著說著又好像陡然意識到了這個事實,但隨即更加迷惑:“我的女兒怎么會是元戎人?” “先生的女兒自然不會是元戎人,格桑根本不是你的女兒。”謝云瀾斬釘截鐵地說。 “不是我的女兒……”韋承之愣愣的,像是從迷夢中被喚醒,他腦海里好像慢慢意識到了此地的不對,他環顧四周,先注意到了最不對的沈凡,說,“這位是沈凡大師的兒子?” “不是,我就是沈凡。”沈凡嗓音奶聲奶氣,此刻嘴角還沾著一點奶沫,實在很沒有說服力。 韋承之也是將信將疑。謝云瀾伸手幫沈凡把嘴角的奶沫擦掉,幫著證明說:“他真的是沈凡。” “那沈凡大師怎么會變得如此?”韋承之不解道,“是什么返老還童的法術?” “不是,這不是法術。”沈凡說,“只是因為你在做夢。” “做夢?”韋承之又是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