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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乎成了他的一種本能,所以他此刻下意識的將正在起床的沈凡又撈回來,像是還想將奶貓塞回衣服里,他把沈凡的腦袋按到自己胸口上,然后,終于發覺了不對。 他猛地睜眼,正對上沈凡面無表情的臉。 謝云瀾:“……” “我不是故意的……”他試著解釋,“我以為還在夢里……”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夢里跟現實其實并沒有很大的差別,無論是眼前剛剛睡醒頭發有些散亂但依然不掩其出塵容貌的男人,還是夢里巴掌大的奶貓,都是沈凡。 他在夢中不光把沈凡想象成奶貓的模樣,還給對方系上了一條繡著“沈煩煩”三個字的絲巾,并且趁著對方是奶貓時肆無忌憚的揉過對方的腦袋。 一樁樁,一件件,謝云瀾現在回想起來都心虛,只感覺這仇恨一頁紙已經記不完了。 他忐忑地與沈凡對視著,幸好,沈凡大概暫時沒想追究此事,他望了謝云瀾片刻,烏黑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將謝云瀾的手拿開,自顧自起床穿衣。 謝云瀾松了口氣,也跟著起來了,他雖然很累,但還有正事要處理,沒有多少時間任由他這樣無所事事地躺著。 兩人剛剛穿好衣服,屋外便傳來黃耀武聲音。 “謝老弟!我就說有你在肯定能打贏那些元戎人!”黃耀武哈哈大笑著,他已經從士兵們口中聽到了昨夜夢境的經過,這是一個多月以來,他們第一次阻止了元戎人屠城。 謝云瀾卻皺著眉說:“沒有打贏。” 他們只是守住了昨夜,今夜入夢之時,元戎鐵騎依然會從冰河盡頭馳騁而來。 一行人來到議事的正廳,韋承之也在,他昨天連夜去打聽元戎方面的消息,今早特地過來跟謝云瀾支會一聲。 “侯爺,我問了一些去關外與元戎做貿易的客商朋友,都沒聽說還有塔爾古的殘部留存。”韋承之說,“聽元戎那邊傳來的消息,達巴拉干跟塔爾古的感情并不好,老單于還沒死時,達巴拉干曾經在一次狩獵中遇襲,差點喪命,據說那次襲擊跟塔爾古有關。還有塔爾古的余部原本是想扶持塔爾古的兒子察圖繼位,達巴拉干知道后,他們的腦袋便被送過來同我們求和了,一個月后,塔爾古的兒子察圖也正巧墜馬而亡,我想,依達巴拉干的性格,他不會讓塔爾古有任何舊部還活著。” 謝云瀾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其實已經不懷疑夢主是塔爾古的殘部了,他朝眾人說著昨夜在夢中的經過,以及沈凡告訴他的一些對于夢境原理的解釋。 說起冰河代表著什么,屋內眾人都一時想不出什么結果,但是談起那空空如也的盔甲,黃耀武還在摸不著腦袋時,韋承之卻突然有了個想法。 “會不會是夢主沒有見過塔爾古?”他說。 元戎鐵騎的出現是為了利用人心的恐懼,塔爾古的面容會加劇這種恐懼,但是鐵甲下卻什么都沒有,夢主實在沒有理由這么做,那么換一種思路,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這么一想便說得通了,他沒有見過塔爾古,所以他無法在夢中幻化出對方的樣貌。 “我也是這般想的。”謝云瀾說,這是他昨夜在城樓上想出的結果。 “沒有見過塔爾古?”黃耀武道,“這么說夢主不是元戎人?” 塔爾古是元戎的大單于,更是他們的大英雄,其有名的程度大抵就像謝云瀾之于大夏,并且,由于元戎的人口較少,以及自身游牧的特性,絕大多數元戎人都見過塔爾古。 “不一定。”謝云瀾并不排除這種可能,畢竟也是有沒見過塔爾古的元戎人的,只是塔爾古的殘部這個可能可以被排除了,作為塔爾古的親信部下,絕不可能沒見過塔爾古。 謝云瀾分析道:“目前我們對夢主的了解是,他見過我,但是沒有見過塔爾古,而且他對涯州百姓,似乎有一種仇恨。” 這個夢境發生在涯州,不應該是巧合。 謝云瀾沉吟著說,“老黃,涯州近年來有發什過什么大案子嗎?” “沒有吧。”黃耀武抓抓腦袋,說,“涯州城剛重建一年多,百姓都是剛搬過來的,互相都不熟悉,能有什么大案子?” 韋承之也道:“涯州軍士占了人口的三分之一,治安比很多中原富庶城鎮都要好,沒聽說有什么大案。” 那還會是因為什么呢?謝云瀾左思右想,都想不出還有什么人對涯州百姓有這樣大的仇恨,他們手頭的線索還是太少了。 片刻后,謝云瀾又問:“城中目前有多少元戎人居住?” 兩國恢復通商后,有夏人出關,同時也有元戎人入關,涯州城目前是有元戎人居住的,有些是商人,有些是嫁給夏人的元戎女子,謝云瀾仍沒有放棄對元戎人的懷疑,對方可能沒有見過塔爾古,但親人或許死于夏人之手,因此才想對涯州百姓復仇。 “名冊上的大約有三百多。”黃耀武說,“沒記上名冊的,就算不清了。” 涯州是邊城,對入城審核極為嚴格,沒有戶籍路引禁止入城,而這種嚴苛的審核對于元戎人則會加倍,元戎人在外貌上就與夏人有所差異,他們眉骨更高,眼窩更深,身材也更高大,二者的差別一眼可見,元戎人很難混進城。 黃耀武所說的沒記上名冊的,指的是奴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