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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聲響,有人驚慌地喊著:“元戎人攻城了!” 謝云瀾神色一凜,也顧不得其他,他一把抱起小貓,往身上看一圈,實在找不到地方放,便將其塞進自己胸前的輕甲里,隨即朝城樓的方向跑去。 沈凡反抗不得,變成貓后他的力氣同樣變成了貓的大小,尤其這貓還只是兩三個月大的奶貓,手短腳也短,他費了會兒功夫才從謝云瀾的衣服里又鉆出來,兩只爪子扒在謝云瀾胸前的鐵甲上,伸出毛茸茸的腦袋看著外邊。 謝云瀾此刻已經跑到了城樓上,他看到狼鷹旗在遠方飄揚著,元戎鐵騎踏著漫天雪塵,從冰河盡頭浩蕩而來。 “謝大人!元戎人攻過來了,現在怎么辦?”有士兵喊道。 這是謝云瀾白天與黃耀武一起商量好的,所有入夢的士兵全都聽從謝云瀾的調遣。 “我們有多少人?” 謝云瀾先問清己方的狀況。 “大約一千……只貓……”士兵被謝云瀾胸口那只毛茸茸的貓腦袋吸引了注意力,一時說岔了話,但他隨即反應過來,糾正道,“大約一千人,跟之前一樣,今夜又多了五個人入夢!” 入夢的人數每天都在增加,平民百姓中有多少人新入夢不好統計,但是在紀律嚴明的軍隊中,卻是統計的很清楚的。 “那就依照白天的計劃,各部按令行事,給我把元戎人攔在城門外!”謝云瀾下令道。 “是!” 城樓上的士兵們紛紛按著白天的布置,回到他們負責守衛的地方去,嚴陣以待。 這一個月來,他們不是沒有試著反擊過元戎人,黃耀武雖然自己沒有入夢,但是聽士兵們說了夢中的情形,也試著在白天時給他們安排好應戰對策,但結果全都是失敗,涯州城被屠了一次又一次。 可今夜情況大概會有所改變,因為謝云瀾來到了夢中,塔爾古的王師再強又如何,他們也不過是謝云瀾的手下敗將。 眾人一時間士氣大震,哪怕他們的守備力量并沒有什么大的變化,但謝云瀾同他們一起守在城樓上,這一點便足以鼓舞人心。 成千上萬的馬蹄踩在冰面上,便如轟轟震雷,那越逼越近的元戎鐵騎,則如壓城黑云,帶著迫人氣勢,洶涌而來。但夏軍士兵卻毫不畏懼,他們同時也沒有發動任何反擊,不像尋常那樣在見到元戎人的瞬間便立刻拉弓張弦,他們的箭矢此刻架在弦上,卻引而不發。 眾人屏息靜氣著,等著謝云瀾的指令。 謝云瀾望著城外的元戎騎兵,他估測著距離,到達如昨日一樣的位置后,元戎的前鋒也如昨日一樣架起了弩箭,伴隨無數離弦之聲,漫天箭雨直奔城樓而來。 謝云瀾大喝一聲:“蹲下!” 眾人立刻蹲下身體,躲在城樓的墻壁之后,謝云瀾自己躲還不夠,還順手將胸口的貓腦袋按了回去。 他透過城墻的磚縫看著下方的景象,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這個不斷重復的夢境,元戎人每回攻城的方式也是一樣的。 等著第一輪箭雨射完的空檔,他又是一聲令下:“放箭!” 拉緊的弓弦猛地一松,情勢倒轉,元戎的前鋒有數人被射落馬下,箭矢聲不停,夏軍按著排布好的陣列,分為一二批次,密集箭雨朝下方傾瀉。 元戎人進攻的趨勢被為之一阻,但也只是暫時,那些被擊落馬下的騎兵在地上倒了片刻,竟是又一次站了起來,仿若不死的幽靈。 謝云瀾昨日便知道這些黑色的盔甲里什么都沒有,同時,他們也是殺不死的,他現在守城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在夢里找到跟夢主有關的線索。 他繼續指揮著士兵們攻防,同時找機會問道:“看得出心魔存在的痕跡嗎?” 沈凡說昨日入夢的時間太短才沒法判斷,今夜應該是有足夠的時間了。 可謝云瀾卻沒等到回應,只感覺胸口的衣物里有什么東西在鉆動,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沈凡方才被他按回衣服里去后還沒用那雙短短的爪子重新鉆出來。 他連忙將小貓抱出來,貓臉上沒什么表情,或許也有,但謝云瀾看不出來,只聽到沈凡用不是很開心的聲音說:“如果心魔在夢主身上的話,那么一定會在夢境力量上有所體現。” “怎么體現?”謝云瀾心思一轉,說,“是元戎鐵騎?” 白貓點點腦袋,元戎鐵騎是夢主力量所化的虛影,從它們身上可以判斷出這個夢境是否有魔參與。 他從謝云瀾手里掙脫出來,踩著謝云瀾的肩膀,跳到謝云瀾腦袋上,俯瞰著戰場全局,他看到有元戎士兵被箭矢射中倒下,覆著鐵面的頭盔滾落,內里空空如也。 昨夜沈凡入夢時塔爾古已經安回了他的頭顱,是以沈凡是第一次注意到這種景象,他同時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失去頭顱的盔甲自己復原的場面。 謝云瀾他們看不到什么,但沈凡看到了那牽動盔甲復原的如絲線般細小的黑氣。 “是魔氣。”沈凡說。 “果然是心魔。”謝云瀾沉聲道,他把腦袋上的小貓抱下來,又塞回了胸前的衣襟里。 他這回體貼的給沈凡留了個腦袋露在外面,同時問:“有什么辦法找到夢主?” 夢主就在城中,但是,謝云瀾回望著城內,成百上千的百姓在四散奔逃,想在其中找到做夢之人何其難,尤其他們還要面對元戎軍隊不斷的進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