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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大師不知道?”在沈凡點頭后,王泰解釋道,“就是去觀里請一尊泥娃娃像回家供奉起來,未受孕的女子便能很快求得子嗣。” “她去的什么觀?”沈凡又問。 “自然是長生觀。”王泰道,“有國師坐鎮,長生觀如今是京中香火最旺盛的廟觀了,雖說名字叫長生觀,但長生觀最出名的其實不是讓人延年益壽的仙丹,而是送子,我聽說去長生觀拴娃娃的女子,無論先前是因為何種原因懷不上,將娃娃請回去后很快便都懷上了,靈得很。” “又是長生觀……”沈凡喃喃道,他手里拿著剛剛才從角落里找到的白幡,這是他來侯府前用來招攬生意用的,到侯府后有謝云瀾幫他找心魔,沈凡便直接將這白幡丟了,如今費了那么大一番功夫又翻出來,可在聽王泰說完后,他又一次將其隨手丟在了地上。 他在原地思索片刻,轉身就走。 王泰又一次跟上去,他反正在府里閑著也沒事,就跟著大師到處轉轉,給大師打打下手獻獻殷勤。 可跟著跟著他看出不對了,沈凡是個嬌貴性子,能讓別人動手自己絕不動手,這么多天窩在侯府里吃喝都有人送到面前,他除了去長公主府上除魔那次外連院門都很少出,更何談出府,但沈凡眼下是徑直往府門外走的。 他雖然沒有帶著行李,但他本身也沒有什么行李,王泰從這反常的舉動看出了一去不回頭的架勢,他連忙道:“大師,你要去哪?” “長生觀。”沈凡說。 “那你去了還回來嗎?”王泰小心的問。 沈凡:“不回來。” 這還了得?!眼看著沈凡已經走到侯府門口,王泰連忙將其攔下,又對門口守著的小廝道:“快去喊侯爺,大師要走了!” 小廝道:“可侯爺已經出門去了。” “出門了?”王泰一愣,“什么時候?” 小廝:“都走了快半個時辰了。” 都快天黑了侯爺突然出門干嘛?王泰心里正奇怪著,就見沈凡在他跟小廝說話的功夫已經繞過他走了,他連忙追上去:“大師,是不是侯爺剛才說了什么話惹你生氣了?” “沒有。”沈凡淡淡道。 王泰不信,沈凡的反常都是從方才跟謝云瀾在屋中說完話后開始的,侯爺的脾性他再了解不過了,肯定是不小心把真面目在沈凡面前露出來了。 “大師,我跟你說啊,侯爺他五歲那年生過一場大病,高燒不退,昏迷了三天三夜都不醒,大夫都說可以著手準備后事了,但是老爺夫人不肯放棄,郎中不管用,他們就求神拜佛,請了各種法師到家里來給侯爺做法,也是巧了,這些法師做完法后侯爺還真的醒了,燒也慢慢退了。” 王泰一邊跟著沈凡走一邊說道:“老爺夫人便對這些法師的話深信不疑,侯爺病愈之后也要每天讓他喝一碗符水,要連續喝個一年才能完全去除病根。其實那法師哪有什么法力?完全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侯爺自己命硬挺過來的,跟他做的法沒有半點關系,我那時候與侯爺偷偷看過那法師畫符做法的過程,根本就是瞎糊弄事!” “但是老爺夫人信這個,侯爺說了他們也不聽,侯爺就這么被逼著喝了一年的符水,有時候他偷偷把符水倒了,被發現后還要被老爺打,逼著重喝,此事過后侯爺便對這些法師術士極為不喜。” “后來侯爺十五歲那年,又在街邊遇到一個抱著孩子尸體痛哭的婦人,一問才知道,是這婦人信了街頭神棍的鬼話,孩子高燒后沒帶著看郎中,反倒把所有的銀錢去求了符回來燒給孩子喝,那鬼畫符能治什么病?那孩子活活被那神棍的鬼話給害死了。” “侯爺自己就深受其害,聽聞此事對這些神棍更加深惡痛絕,他氣不過去踹了那神棍一腳,那神棍自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這么一腳下去肋骨竟斷了,侯爺便被冠上了鬧市行兇的罪名,被老爺好一頓打,還趕出了家門。” 王泰說了這么一長串,終于說到了重點:“所以侯爺不信這些神棍也是有原因的,他自幼見識的都是這些裝神弄鬼的騙子,沒見過真正有本事的大師,因此才不信神鬼之說,對大師多有冒犯,大師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他生氣了唄。” “我沒有生氣。”沈凡的語氣仍是淡淡的,他是真的沒有生氣。 在乎才會生氣,謝云瀾雖然對沈凡有些特別,但這點特別還不到讓沈凡在乎的地步,他平淡的神色下藏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漠,他不在乎旁人對他的看法感受,就像人不會在乎腳下螞蟻的喜惡。 可惜王泰并不了解沈凡,沈凡越是說沒有生氣,在他看來越是生氣的厲害,他苦口婆心道:“大師你就回去唄,就算侯爺不信你,還有我信你的嘛!” “你相信我?”沈凡看了他一眼。 “對啊!”王泰拍著胸口道,“長公主府上看大師露了一手后我就對大師的神通深信不疑了,大師的法術當真厲害,一下就把那邪祟趕走了!” “那不是法術。”沈凡解釋了一句,又打量了一下王泰健壯魁梧的身形,問,“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王泰:“……” 他有一瞬間的心碎,心道自己忙前忙后的獻了那么多殷勤,原來你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嗎。 “我叫王泰。”他委委屈屈的報了一遍名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