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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蓮鶴與春意自己便是死物成精,哪里會害怕這些,可是才剛往里頭走了沒兩分鐘,竟然撞上了個跌跌撞撞向外跑的男人! ——這會兒還不忘舉著手機傻乎乎地拍攝,不是當事人是誰? 一時,六目相對,三臉懵逼,都愣在了原地。 “你猜怎么著!”蓮鶴雙手交叉于胸前,沒好氣地罵了一句,道,“他說,他只是在里頭睡著了,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人事不省。最后從恐龍骨架里爬出來,全身上下奇臭無比,跟屎盆子里撈出來似的。還甩了我一身!” “……”岳沉舟嫌棄地看著她,立刻從沙發的一頭飛速退到另一頭。 蓮鶴甩了手里的東西,依然憤憤不平。 “我看他就是想賴賬!” “累死累活趕過去,沒想到竟遇上了這種事兒,啊——真是糟心。大清早的白忙活。” 說到這里,憤憤不平的蓮鶴忍不住再度回想起方才迎面撲來的那股惡臭。 ——那是一種極其濃郁的腐爛味道,還帶著些微酸澀的腥氣,仿佛炎炎夏日暴曬了幾小時的垃圾桶散發出的氣味,排山倒海襲來,直將她熏得差點暈過去。 蓮鶴暗中腹誹,自己好歹也是個天朝國寶級文物,若是被首都博物館那些“同事”知道好不容易來一趟S市,竟在這么個廢棄博物館吃了虧,一定會抓著這機會笑話她丟人。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春意一句話都沒說,杵在一邊默默地聽著。 她接過蓮鶴遞來的杯子,卻沒有急著喝,只是低頭盯著杯中的檸檬片,緩緩皺了皺眉頭,問道:“岳師,我們去的地方陰氣極重。甚至……我覺得那里似有戰火淬出的刀兵血煞之氣,可那是個動物博物館,放的都是些標本。就算真的有東西化靈,又怎會……似乎有些說不通。” 岳沉舟若有所思向后靠進沙發里,一只手下意識地摩擦著沙發的扶手——這是他思考的時候慣用的動作。 “那個博物館在哪里?”岳寒從樓梯上走下來,顯然已將他們的對話聽了清楚,干脆利落地問道。 他用手指抖落著半干的頭發,走到岳沉舟的身邊,自然而然地拿起他放在一邊的手機用指紋解了鎖。 “up主的ID叫什么?” “……” 岳寒的皮膚上還帶著冰涼的水汽,侵染到岳沉舟手臂的皮膚上,如同無形的海藻一樣糾纏不休。岳沉舟換了個姿勢斜晲他一眼,也沒計較這人不知在什么時候竟將指紋錄進了自己的手機,還如此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顯擺。 小孩子長大了,真是特別煩人。 ——各種意義上的。 “什么意思?”蓮鶴一愣,這才回過神來,狐疑的眼神在岳寒與岳沉舟之間打轉,“發生了什么?你們也知道這件事?” 岳沉舟沒理會她,湊過去在岳寒手中的屏幕上一瞧。 上面的地址完全在他意料之中——“S市奇妙動物博物館”,聯合經濟開發區,仁愛路355號。 …… 漂亮的琉璃指針又走過一圈,咔嚓一聲與時針重合,驚動了停歇在鐘樓之上的斑鳩。 它發出一聲不清晰的驚叫,撲棱起翅膀,飛向寂寥的天空。 落日的漫天橙光漸漸收進了遠方亮麗的華燈之中。就在距離繁華與喧囂不過幾公里的地方,荒僻的街道上零星點著幾個還在營業的店鋪,一輛車掠過微涼的晚風,在空曠的街道上駛過,逐漸降低速度。 陰霾的氣息被風吹開,又再次撲了上來,將空氣擠壓成潮濕粘稠的液體,無聲地包裹到人的周身,又無聲散去。 滴答—— 下午五點整。 “師兄,怎么了?”岳寒握著方向盤,余光留意到岳沉舟蹙起的眉頭。 岳沉舟的目光落在窗外逐漸升起的夜色上,接著按下了車窗:“這是……下課鈴聲?” 岳寒側耳聽了會兒,空氣中確實傳來一陣歡快的樂曲聲,從打開的車窗里飄散進來,應該是學校的下課鈴聲。 “這樣的地方居然有學校。師兄,要下來看看嗎?”他放緩車速,向著路邊看去。 岳沉舟垂目思考片刻,沒有做聲。 陰陽相沖化萬物,世間萬物皆有陰陽之道。日為陽,月為陰;晝為陽,夜為陰;南為陽,北為陰。陰陽此消彼長,生出生魂萬物。 生魂也分陰陽。比如鬼類大部分為陰,人類大部分為陽。人類之中,孩童與年輕人聚集的地方陽氣更重。 若是這里有個學校,理應陽盛陰衰,為何陰氣能濃重到如此的地步。 “算了。”岳沉舟看了眼天色,嘆了口氣,“先去博物館。這兩處離得不遠,說不準也有些糾葛。” 第91章 時針之歌(五) 岳寒將車停在路邊。 他右手輕輕一握,再張開,將手心里的東西遞給岳沉舟。 岳沉舟剛要開門下車,看清他手里的東西之后,忍不住被氣笑了。 岳寒的掌心里,赫然躺著一枚青銅質地的錢幣。 圓圓的薄片被磨得光可鑒人,呈現出一種歷經琢磨的寶光,幣面為不規則的圓形,紅斑綠銹。仔細看過去,向上的那面雕刻著精巧的走獸圖案,依稀可見麋身、牛尾、一角,赫然是天朝傳統瑞獸麒麟。 岳沉舟不用看也知道,反面雕刻的則是丹鳳朝陽,四周都有祥云的圖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