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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鄭受傷不輕,直接被送進ICU,莫老倒是無礙,只是到底年事已高,也一道進了病房。 江小山一杯泔水下肚,沒過多久已經生龍活虎,跟在自家大哥身邊也坐不住,不停追問這次事情的始末。 危險到來之時,這群考生都被護在最內側,他們大多年輕,修為淺薄,許多人一開始就已經失去意識,對發生的事情依然一頭霧水。 “阿池呢?!”江小山扯著他大哥的袖子,面露驚恐,“大哥!阿池只有十歲,你居然讓他到這么危險的地方來……” “他沒事。”江楚山目光中沒有過分的情緒,只是提到自己的孩子,眼中還是情不自禁地軟了幾分,“十歲也是我江家嫡系子弟,這是他應當學會承擔的責任。若是你只有十歲,我也一樣會這么要求你。” 江小山似是有些觸動,猶豫了半天,才嘆了口氣:“大哥,這可是你唯一的孩子。” 江楚山不為所動,目光向著岸邊一掠,說:“如果你身體已經沒事了,不如幫我安頓客人,這是禮數。” 客人? 江小山一愣,抬頭看向前方。 只見蓮鶴面色慘白,全身都濕透了,焦急地守在岸邊,在海風中微微顫抖著身子。她看到有船靠岸,忙不迭地迎了上來。 “岳寒呢?還有岳師呢?他們兩個去了哪里?!” 第84章 終試(十八) 江小山語結。事實上,他剛從昏迷中醒來就讓人去尋找岳寒的蹤跡,然而二十四渚的范圍太大,事態又一片狼藉,連手機都還處在沒有信號的狀態。 目前還未收到這對師兄弟的消息。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面前的女人,不自覺地向后挪了小半步,用手扯了扯自家大哥的袖子。 可一貫十分看重禮數的江楚山居然一言不發。他停下動作,若有所感,皺著眉頭看向平靜無波的灰綠色海平面。 不知什么時候,海天相接的地方起了一層薄薄的平流霧,在黑沉的天穹與灰色的海面之間鋪散開來,蓋過水面間裸露著的黑色礁石。一時間,天地之間仿佛只剩黑白灰三色,成了一張極簡的畫。 風浪拍打在岸邊的礁巖之上,不知哪里的海鷗被激起,一聲尖啼,無數白鳥撲棱棱飛起,向著水天相接的地方掠去。 海嘯來臨的時候,不知它們都藏在哪里,也不知如今又要往哪里飛去。 江小山順著他大哥的視線向著遠處眺望了片刻,依然看不出所以然,忍不住開口催促:“……大哥?” 就在這時,一直跟在后方一言不發的春意像是看到了什么,焦急地向前邁了一步,一腳踏進冰涼刺骨的海水之中:“蓮姐,快看!” 遠方繚繞的平流霧之中,逐漸出現了一束朦朦朧朧的光線。 這微弱的光線自天際而來,劃破云層,在海面上投下一個純金的斑點,繼而慢慢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那一瞬間,一切都定格了。狂風與浪頭驟然靜止,海天之間的色彩被瞬間點亮。仿佛有人在天地之間揭開了一片紗,晦暗忽而褪去,烏云極速消散,極簡色調被蒼藍與濃烈的陽光取代,在地平線上一寸一寸升起。 霧氣散去,海鷗高飛盤旋,陽光下的海水泛出鉆石般的光澤。 煙波浩渺的海面之上,一道白色“溪流”由海水深淺的交界處無聲綻放,從遠及近,蜿蜒著流淌到了眾人面前,璀璨的陽光隨后而至,仿佛是由它帶領著奔涌而來。 那溪流由片片晶瑩剔透的白玉蓮葉組成,溪流的盡頭,層層疊疊的蓮葉托著一只小船不平不緩地前行,所過之處,蓮葉逐漸消散,化為縷縷青煙,被水下追逐的魚群與水上飛翔的海鳥爭相吞食殆盡。 這場景充滿了神性,每一幀都圣潔而高貴,甚至讓在場幾人良久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余數 直到船身緩緩靠岸,被海浪推得輕輕撞上礁石,發出“咯噔”一聲,蓮鶴才如夢初醒一般,踏著浪沖上前去。 “岳師!” 小船里躺著兩個已經失去意識的人,衣服亂七八糟地掛在身上,看起來十足狼狽。 岳寒被岳沉舟護在身下,神色不明,而岳沉舟的狀態看起來委實不太好。 他緊緊閉著眼睛,連呼吸也微弱到幾不可聞。整張臉淡到沒有半點顏色。全身上下沐浴在鋪天蓋地的陽光里,肌膚透著慘白的光,散發出一種令人心驚的,像是要融化、消失在空氣中的光澤。 他就這么安靜地躺在小船之中,仿佛一具白玉塑成的雕塑,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蓮鶴的心臟在一瞬間停跳,她從沒有見過這么脆弱無力,仿佛一碰就會消散的岳沉舟。 她流著淚,伸出手,哆哆嗦嗦地去摸岳沉舟的側臉。 入手一片冰涼。 “……岳師?岳師!” 蓮鶴的聲音里帶上了驚恐的哭腔,她呆呆地看著毫無回應的岳沉舟,片刻之后,鬼使神差的,做了一個日后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十分愚蠢的動作——她俯下身子,伸手去探這個男人的鼻息。 然而猶豫的指尖還未觸到他的鼻尖,“噗嗤”一聲輕笑傳來,岳沉舟睜開眼睛。 “劉金蓮,你……禮貌嗎?老子……在你心里……這么弱的嗎?” 岳沉舟的笑聲說不出的揶揄戲謔,聽起來與平日沒有什么兩樣,可他的眼睛里透著的虛弱到幾乎散開的光線還是出賣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