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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瞎了吧,逮誰都敢咬!改不掉的臭毛病!” 岳沉舟低頭看了看已經報廢了的上衣,一口惡氣郁在心頭,干脆不管不顧地赤足踩上地面,任由布料就這么亂七八糟地掛在身上,袒出大半個起伏著的胸膛。 他伸手把額前紛亂的碎發拂上去,不甚明亮的光線下,一雙眸子如同收進了千萬細碎光點。 第31章 終有一別 屋子里很快恢復了安靜,方才的一切好似一段不小心錯位的樂章,待到休音落下,便再也留不下半點痕跡了。 窗戶半開著,悶熱的風卷起窗簾,與一室混沌攪合得愈發讓人心煩意亂。 岳沉舟趴在窗臺上發著呆,雙手一撐,一個借力坐到窗臺上。 他借著窗外的月光看向躺在床上那個呼吸均勻而有力的人,看了好久,隨后燃了一支煙,不要命似的吸了兩口。 明明是晴到沒有一絲云的夜晚,天邊卻突然滾來層疊的黑云,如濃厚的泥沼般,逐漸把寶藍的天空捂得嚴嚴實實。無數白亮的閃電隱隱翻滾其中,閃出駭人的光芒。 一場暴雨即將來襲。 “法克……”岳沉舟臉色黑得像墨汁似的,隨手把煙頭在石磚上擰滅,抬起手對著那云層比了個十足囂張的中指。 “來得倒是一次比一次快。” …… A市氣候向來干燥,鮮少遇上如此連著一個禮拜片刻不歇的大暴雨,仿佛天被捅了個窟窿似的,下得不少低洼地段都淹了水,新聞連著好幾天都在播報雨情,提醒市民謹慎出門。 蓮鶴搖搖晃晃地下了樓。 她一臉宿醉后的菜色,扶著墻壁走到吧臺旁,跌跌撞撞地趴在吧臺上,撐著額頭忍受天旋地轉的不適感。 “岳師……”蓮鶴拼命揉著太陽xue,甩了甩頭,氣若游絲,“你……你居然把力道這么大的寶貝隨隨便便擱在酒架上……你簡直……” 不說還好,一提到這個,岳沉舟忍不住心疼到抽抽,咬牙切齒地陰陽怪氣:“怎么?最頂層的那幾件東西你們都碰不得,我沒同你說過?好好一個姑娘家,成日盯著我的寶貝算計!該!” 他的眼神落在素面朝天的蓮鶴身上,她今日只穿了件普通的T恤和修身牛仔褲,一頭烏發一絲不茍地全都攏到了腦后,扎成一個高高的馬尾,乍一眼看過去跟個大學生似的。 整個人竟已經大不一樣了。 岳沉舟垂下視線,嘴角浮起一絲懶洋洋的笑容,心里這才好受了些。 暗道,也算沒浪費老子這么好一瓶酒髓。 先前的暴雨砸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在室內連聽清別人的話都費勁,這會兒倒奇跡般地逐漸收小停了下來。 蓮鶴幾杯冰水下肚方活了過來,這才發現距離自己昏睡不醒竟然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天。 她暗暗咋舌,環視一周。 酒吧內燈火通明,大約因著天氣的關系,只有寥寥兩三個客人。而平日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老板竟破天荒地穿上了暗色的圍兜,在白色的砧板上不急不慢地切著水果。 “我沒看錯吧?”蓮鶴吸了口氣,夸張道,“岳師,原來你會用水果刀啊?” 岳沉舟眼皮都不抬一下:“說的什么屁話。” 蓮鶴撇了撇嘴,大不服氣:“多少年了,都沒見你進過一次吧臺,七仙女似的。現在我要走了,你這算什么,趕鴨子上架?” 她伸著脖子向后廚探了探,只見那兒連燈都沒開,一片漆黑,忍不住奇了,問道:“岳寒呢?他居然能舍得你這天仙下廚?” 岳沉舟皺眉“嘖”了一聲,懶得同她計較。 “他才多大年紀?酒髓里上千年的靈力,夠他好好吃一壺漲漲記性的。何況他快要筑基了,本就境界不穩,還得再消化兩天。” 蓮鶴一聽,只覺得臊得沒臉見人,懊惱地趴到臺板上,默默醒著酒,不再說話了。 在她的記憶里,岳沉舟極少像今天這么溫和。他總是半睡半醒,沒骨頭似的軟在沙發里,頤氣指使地跟她拌嘴。 跟個圓眼粉皮的軟毛刺猬似的。 多少年了?蓮鶴的腦袋昏昏沉沉,想起當年自己初來乍到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臭脾氣,問也不問,扔了件圍裙到她手里讓她立刻上崗。 應該已經許多年了吧。 這里還是從前的樣子,每一瓶酒,每一個杯子,包括窗前的綠植與門口看板擺放的位置,都是依著她的喜好來的。 就連老板的容貌也沒有半點變化。 蓮鶴趴在桌上,由下至上地盯著岳沉舟瞧。 這人安靜的時候容貌是極為出色的。上方的射燈光線朦朧,在他的頭頂打出柔和的光圈,疏淡平和的臉頰如白玉一般,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的衣領因著寬松而向兩側松落,露出兩汪伶仃而清癯的鎖骨,顯得人愈發消瘦虛弱起來。 “岳師……”她總覺得今天的岳沉舟有哪里不太一樣,撐起腦袋皺了皺眉,“我怎么覺得……你好像瘦了不少?” ……敢情,岳寒睡著,你就真一點不進食啊? 臉色都差了許多! “少給我胡扯。”岳沉舟翻了個白眼,想了想干脆把手里的水果刀扔進了池子里,環著手靠在酒架上,從下方不知哪個抽屜里摸出了個煙盒。 “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仿佛只是在問“喝點什么”,蓮鶴卻忍不住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