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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沉舟的動作頓住了,他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皺了皺眉。 …… 時間倒回半小時前。 陳建國看著最后一個考生交完卷走出門,搖搖頭,一張臉上依然掛著和善的笑容,只是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訕訕的。 “我這腦子近兩年是愈發不好使了。”他摸了摸自己日漸稀疏的頭頂,嘆了口氣,“看來岳師是對的,這場賭局,我怕是要輸了。” 岳沉舟挑了挑眉,沒有落井下石,只是懶得再與他廢話,轉身就走。 沒想到剛走出幾步,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了。 蓮鶴扯著他的袖子,欲言又止,疑惑的視線再次投向考場的正中。 “岳師……我剛剛好像,在那具盔甲上,感受到了紅玉的氣息。” -------------------- 這周沒有榜單,明天不更啦,后天更新! 第26章 蓮鶴的過去 文物這類古物,存世時間長遠,歷經戰亂與盛世更迭,大多或長眠于黑暗的地底,或流落于民間,少數得見天日的,被供奉起來,沾染愿力與香火,很容易開靈智修煉化形。 那年新元復始,恰逢百年難遇的太平盛世,多位能工巧匠耗時多年,打造出一批精美的宮廷器具呈進皇宮賀歲,運送的車馬浩浩湯湯,走了足有三個月余。 這里面就包括了一對鎏金紅玉銀瓶。 兩盞銀瓶窄口圓身,鎏金為底,瓶頸環繞如血紅玉,瓶底坐著一圈金蓮,一對仙鶴踏蓮而立,一只垂目靜思,另一只展翅翩然起舞,分于兩只成對的銀瓶之上,栩栩如生。 它們得到了皇宮主人的喜愛,被放在珍寶閣最為顯眼的位置。 百年后,蓮鶴于一片混沌中睜開眼睛。 彼時已經是戰火紛飛,硝煙四起。強盛了幾個世紀的帝國終于被外來入侵者的炮火轟開了大門。 她剛剛生出靈智,只是一抹寄生于本體之上的靈識,口不能言,目不能視,只能在黑暗之中提心吊膽地等待自己的命運。 某天,銀瓶被人踢翻在地,巧合之下滾進了架子后落灰的角落。 她聽到四周珠玉美器砸落在地上的巨響,那些曾被權貴們當做稀世珍寶而束之高閣的寶貝在哄搶中碎成了千瓣。 蓮鶴知道,這里面有幾件與自己一樣,已經生出了靈智,她甚至可以聽到它們死去前的尖叫。 大火燒出guntang的濃煙,像一只面目可憎的魔鬼,肆意吞食古皇宮華美的琉璃瓦,把柱子上盤繞了千年的白玉龍紋染成了墨黑。 她是這對銀壺中的一只,另一只算起來應當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同胞兄弟姐妹,只是從這一刻開始,它們就被迫分開,再也沒有見過對方。 她的本體被人找到,從大火中救了出來。 有穿著長衫的人類把她藏在地窖、倉庫、干涸的井道……后來又陸陸續續挪了很多地方。 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高級知識分子咬牙扛起搶,推起車,用瘦弱的肩膀和雙手,一點一點翻過崇山峻嶺,把所有幸存的文物從首都A市一直運送到了中部的大山。 幾經輾轉南遷,她被封箱掩藏于荒蕪的大山深處。 一躲便是幾十年。 建國后,這些文物陸續回到A市,她也終于得以化形成人。 成為怪類的她完全可以以人類的身份平靜生活,但蓮鶴感念當年在那場浩劫之中保全了萬千同族的文物保護局,自愿在白天化為原形在新建成的A市皇宮博物館陳列打工,博物館下班后則是私人時間。 之后的時間,她都在找尋另一半——那只與自己成對的銀瓶。 蓮鶴不知道它現在在哪里,是否已經化形,或者干脆……早已在肆虐的戰火中灰飛煙滅,化成了塵埃。 這一找,又是許多年。 …… 蓮鶴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失神地摸著手腕上的紅玉鐲子。 它沒有半點溫度,紅的像要滴出血來,貼在皓白的手腕上,仿佛要融化到肌膚中去似的。 這塊紅玉正是她本體瓶頸上的沁色翡翠所化,原石一分為二,各自鑲嵌于兩只銀瓶之上,普天之下再難找到一塊一模一樣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另一塊紅玉的氣息,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慌張、激動、忐忑……好像都有一點,但又像什么都沒有,到最后心頭空落落的,只知道一個勁地出神。 這個房間看起來像個小小的展廳,也像個實驗室。 一張墊著布的大桌子,上面擺放著那具不久前還在樓下考場中的盔甲。 僅僅過去半小時,它已經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說原本它的氣息駁雜萬分,惡意與怨念糾纏,混合著血煞、靈力,自然形成一個如漩渦一般的氣場,那么現在,那些原本相安無事的氣息竟全都翻涌起來,在這具小小的盔甲里不斷竭力掙扎,互相攀咬撕扯不休。 這對抗的力量仿佛在它的身體內部引爆了一個小型核彈,炸出一串連鎖的崩塌反應,古舊的盔甲再也無力承擔,轉眼已經布滿了細細密密的裂痕。 饒是一貫笑瞇瞇的陳建國此刻也收了笑容,神色凝重地喃喃道:“怎么會這樣。” 岳沉舟圍著桌子走了半圈,擰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么,出聲道:“方才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一句話沒頭沒尾,卻有人順其自然地接了下去:“靈識、血煞,還有惡意。與現在的情況不同,當時這三者互相牽制,尚且能形成平衡。”岳寒跟在岳沉舟身側,眼睛盯著眼前桌子上的盔甲,神色如常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