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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宗喂,你自個兒要道歉賠罪就算了,想過你們江家的面子沒,好端端的玄門之首,怎么就養(yǎng)出個你這樣橫沖直撞的性子! 他剛想著要如何打個圓場,就見岳寒無意識地皺了皺眉,幽黑的眸子里光華流轉(zhuǎn),不知是怒意還是反感,看向江小山,勾出一個淺淡不含感情的笑容來。 “當然可以。”他點了點頭,謙遜斯文的表現(xiàn)倒是叫眾人挑不出一絲錯來,“我從未說過盔甲之上的惡意是作偽。如果只論惡意,它確實是在場這么多參考物里最重的。” 江小山早就屏住了呼吸,還以為他要說些什么,此話一出,心頭一陣懵,呆頭呆腦問道:“惡意最重?那你為什么……” 岳寒沉默了片刻,似是有些不解:“題目中不是說‘異常生命體惡意’嗎?那盔甲之上的惡意并不是來自它本身。按照題目的要求,我第一個排除的就是58號。” 他頓了頓,深邃的眉眼在燈光下仿佛仿佛隱藏著一絲極細微的鋒利,嘴角的弧度一時竟顯得有些冰冷。 “那些惡意,全都來自于人類。” 江小山的表情僵住了。 現(xiàn)場突然變成了個大冰窖,周遭的空氣一起混著凝成了塊,嗖嗖地向外冒著涼意。 “都滿意了吧?” 小鄭無可奈何地伸出雙手,“啪啪”拍了幾下,打斷了這場鬧劇似的爭執(zhí)。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原本等成績統(tǒng)計之后,答案細則也都會發(fā)放到各位手中,既然你們都是急性子,非要揪著這點不放,沒辦法,我來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心中不爽,自然對搶著出頭的江小山?jīng)]什么好臉色,冷冷瞥了他一眼,說:“就如岳寒說的,58號參考物上是有濃烈怨氣,不過這惡意并不是出自盔甲本身,而是來自于人類。你們看到盔甲有靈且惡意滔天,就先入為主地認為它是惡意的源頭。這是考試,審題很重要,思維嚴密更重要。” 江小山一口涼氣灌進肺里,噎得不上不下,立刻趴到了窗戶邊,眼神死死鎖住了考場中間的那具盔甲。片刻之后,面上薄紅褪去,一片煞白,方才那不服輸?shù)木珰馍袼查g散了,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倔強,又有那么點可憐。 他不再出頭,有些考生卻不樂意了。 只是這一次他們不再針對岳寒,只敢壓著聲音嘀嘀咕咕:“我們是來考天師的,又不是來考閱讀理解,玩這種文字游戲有意思?” “就是。” “這不是欺負人么?氣場如此駁雜,時間又緊,難道還要我們一個一個去把參考物的前世今生都推算了?” “惡意就是惡意,異常生命體的惡意,還是人類的惡意,有什么要緊。” “是啊……” …… “都給我安靜!” 尚不等眾人討論完畢,一貫溫和的小鄭突然一聲大喝打斷他們,和氣的臉孔板了下來,氣勢居然不容小覷。 話音如重夯落地,震得考生們紛紛閉了嘴,鵪鶉似的縮著脖子不再說話。 一時間滿屋子寂靜,只能聽見雜亂的呼吸聲,聲聲都透著不甘心。 小鄭長長吸了口氣,語調(diào)平緩而認真:“《天師基礎(chǔ)理論》第一章第一節(jié),講的是什么,你們總還記得吧?” 怎么會不記得? 在場的都是辛辛苦苦備考許久,剛剛通過理論考試沒幾天,眼看著就有希望上岸的佼佼者。 只是不知這位年輕的特管委考官是什么意思,他們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 “……身為天師,需尊重人類,尊重異常生命體,做到眾生平等,不以所知所學(xué)干涉他人因果,亂天道綱常。” 知識點背得流暢,聲音卻是有氣無力,字字拖長。 居然是江小山。 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整個人像是進了烤箱的茄子,蔫得無精打采,沒有之前半點氣勢。 這幅樣子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小鄭也沒了脾氣,語氣緩了下來,聽起來甚至還含了一絲溫和,仿佛真的是長輩突發(fā)奇想,在考驗小輩們的功課似的。 “沒錯。我知道你們大多有名師指導(dǎo)。術(shù)法不夠熟練,靈力不夠渾厚,都可以回去重新修煉。只有一點,現(xiàn)代天師必須時時刻在骨子里。” 他停頓了一下,復(fù)而開口:“眾生平等。異常生命體只要遵紀守法,一樣享有平等人權(quán)。辨別惡意來自何方,是每一位未來的注冊天師都必須做到的。” 小鄭的視線默默掃過在場考生的臉。 他們大多年輕,有些默默點頭,透出些懊悔的神色來,有些雖然不再說話,眉宇間卻顯然并不以為然。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 眾生平等。這句口號玄術(shù)圈內(nèi)部已經(jīng)喊了許多年,但能做到的寥寥無幾。 人心都是rou長的,物種不同,難免有偏向。別說妖魔鬼怪了,光說普通人類的膚色歧視,這么多年依然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荼毒著全人類的和平團結(jié)。 人類始終提防著異常生命體,異常生命體也不見得多待見人類,異管委的工作可以說是極其艱難,無怪陳局這次寧可被人扣上頂“越俎代庖”的帽子,也非要在這次的考試里加進這個參考物。 第25章 風琴街168號 岳寒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像個局外人似的站在一邊,見沒人再攔著自己,干脆把手機裝進口袋里,轉(zhuǎn)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