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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小延昏迷前看到的那道身影,的確是南風靖。 兩日前,南風靖出城,千趕萬趕,終于趕在元小延重度昏迷前把解藥帶回來。 元小延所中的迷毒粉,是西域的一種毒蠱粉,這是一種慢性致死毒粉,中毒者只需吸入少量,毒性便會通過肺腑,在全身蔓延。 無力,犯困,夢魔僅僅是毒發伊始的癥狀,隨著時間的推移,中毒者會越發嗜睡,甚至伴有咳血,全身刺痛等癥狀,短短二十天,吸入者經受折磨后,最終毒發身亡。 而今晚,剛好就是第二十天。 這段日子里,林瑾年用藥來減緩元小延毒發時的痛苦癥狀,但卻不能根治元小延身上的毒。西域的蠱毒狠辣無比,林瑾年尋了很多法子也無法根除,只能求助于剛好在西域東魯的荀遠道。 改名為東魯的西原川,住著一位制蠱毒的高手。 因緣巧合,荀遠道認識這位老前輩。 南風靖帶著解藥趕回來時,元小延已奄奄一息,蒼白如紙的臉,干癟無神的五官,無不透著一股死氣。 這段時間,南風靖奔波于雷霆鈞的案子,分身乏術,幾乎不怎么回次邸,時隔多日把解藥帶回來,竟看到元小延骨瘦如柴,已是半條腿邁進鬼門關的狀況,心如同撕裂開一條長長的巨痕。 南大世子一張臉宛似在哭喪,林瑾年看著便覺心煩得很,把人趕了出去,“還有半口氣,別提前擺著張吊喪的臉。” 南風靖的心沉甸甸的。 約兩個時辰后,荀遠道趕到南府次邸。 南風靖五百里一騎,快馬加鞭帶著解藥回龐莊城,而從東魯一路趕回來的荀遠道,則是慢一步到達。 荀遠道風塵仆仆,來到次邸時,見到的便是南風靖那張像吃了半斤屎一般的臉。 原以為是元小延遭遇了什么不測,嚇得荀遠道趕緊跑到元小延的房間,一問才知道人已經救回來了,在靜養中。 荀少幫主在一驚一嚇中累得夠嗆,實在懶得開口吐槽那吃了半斤屎的南風靖。他先派人去通知京城的贏啟弘,趁著這段時間,他快速地洗漱換衣,還讓人備了一桌吃的。 所以當贏啟弘趕到時,見到的就是臉沉如墨的南風靖,以及大朵快頤的荀遠道。 遠遠地望去,南風靖那張臉黑得,仿佛在看著荀遠道吃屎。 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贏啟弘鄭重地坐到二人跟前。 三人面對面坐著,待荀遠道吃完飯,贏啟弘讓人趕緊把菜全收走。 “累死老子了。”荀遠道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大口茶,“為了趕回來,這一路都數不清跑廢了幾匹馬,我覺得自己快不成人形了。” 南風靖臉色依舊難看,贏啟弘瞥了他一眼,轉問荀遠道,“解藥呢?” “帶回來了啊。”荀遠道反問南風靖,“我不是把解藥給你,讓你先回來了嗎?” 南風靖‘嗯’了一聲。 “那元小延救回來了沒有?”贏啟弘追問。 南風靖又‘嗯’了一聲。 “那不就得了嗎,有解藥,瑾丫頭也在,你還擺什么哭喪臉?”贏啟弘搞不懂這廝為何還在傷風悲秋,忍不住錘了他一拳。 南風靖嘆了嘆氣,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少一會兒才朝荀遠道問道,“東魯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一提東魯,荀遠道的臉色也不好看了,“亂得很,朝廷減免地方稅已有一年,沒想到執政的廖狗官仍在重征稅收,非法集收稅款以作私用。” “豈有其理!”南風靖忍不住往桌子上重錘了一拳。 “東魯位于翔國與西域交界,本就地處偏僻,土瘠田荒,農作物難有收成,重稅無疑是對百姓們的生吞剝奪,加上城中常年有歹狂惡徒聚集,朝廷難管,官府包庇,整個東魯儼然變成了一個不法之地。” 席上余下二人皆是靜默,荀遠道繼續說:“府衙腐敗無能,百姓叫苦連天,據我所知,已經有不少原住民搬離,留下來的,很多都是被遺棄的老人或是孤兒,現在的東魯,其實就是一個空殼,一座活死城。” 國土小地,當位者再勤政,也難敵下位者的欺上瞞下,從中收益,翔國的監察制度存在漏洞早已不是一兩天的事,事到如今想馬上整治,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贏啟弘這般想著,心中有了計較,沉思片刻后,言道,“雷霆鈞的案子牽涉了不少朝中大臣,甚至連他在東魯的勢力也被大理寺查了出來,前兩日父皇暗派了五哥到東魯,想必是還查到了什么證據,要把同犯緝拿歸案。” 荀遠道:“我離開東魯的時候,沒有收到蕭王要到東魯的消息。依照時間推算,蕭王應該是在我離開東魯后才受命出發,但我把顧漓留下來了,那姓廖的狗官罔顧人命,無利不圖,難保他得知雷霆鈞被捉拿后潛逃避罪。還有,我在當地府衙上找到了這份東西。” 荀遠道說著,從身上掏出一份厚厚的冊本,“我翻了一下,里頭全是一些數賬,我原本以為是東魯官府的明暗賬本,但認真看了后才發現不是,這本賬冊的收賬人寫的全都是同一個人,一個叫花四郎的人。我想不出這個花四郎到底是誰,所以把整本冊子帶回來了。” 贏啟弘接過賬冊,仔細翻閱,果然如荀遠道所言,每一條賬收條款的最后,收款人落款寫的名謂,都是花四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