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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十二戴著口罩, 笑得眉眼彎彎:“麻煩你了。我們有些工作上的爭執, 暫時不點餐了。” “哈。”康愿短促地嗤笑一聲, 到底沒說什么話。 服務員一步三回頭的退了下去。徒留康愿一個人叉腰喘氣好半天, 才一屁股坐了回去:“涂老師何必和我這么針鋒相對。” “是康老師先不友善的。”涂十二摘下口罩說。 “可別。涂老師的老師是大名鼎鼎的沈九思, 我可當不起涂老師的老師。”康愿把自己摔進咖啡廳的沙發里, “涂老師何必隱姓埋名的參賽。你們家沈老師大刀闊斧的把所有人都斬了, 你還怕什么?” 說到這個,康愿心里是既憤怒,卻又有些隱藏的快意。 憤怒是為了齊涉。 他和齊涉從小一起長大,結下的情誼自不必多說。齊涉十幾歲之后一門心思追著沈九思跑,他也是全然看在眼里。 誰知道沈九思一回來,就先送了齊涉一個停職留觀。 齊涉是有些嫉妒發狂了,針對的手段也不好看。可涂十二反擊得也不講究! 他放地圖炮把所有同行都罵了個遍,還把臺面低下那些事全都挑明了,就很光彩? 齊涉說他兩幅面孔、慣會裝乖。康愿看他反而一直是這么伶牙俐齒不讓人的模樣。 這涂十二也有意思得很。一個已經成名的大魔術師,居然隱姓埋名的來參加比賽。 是不知道他沈老師把渾水全給揚了,還是…… 康愿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涂十二。 涂十二倚靠在沙發背里,慢條斯理地說:“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為什么要這樣做。” “哦?”康愿挑了挑眉,“我不懂啊。” 涂十二掃了他兩眼,驀地露了個笑:“康老師家里——” “涂老師大可放心!”康愿大聲打斷他的話,“你們的線下賽從頭到尾就只會有我一個本土評委。你的沈老師可把事情做到絕處了。” “真的嗎?”涂十二一臉單純地問他,“康老師看起來很高興呢。” 康愿把頭撇向一邊,又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這種事情,他好像不應該高興。但他又確實,有些源源不斷的隱秘快感。 他當然知道這對家族發展并不友好,但那又如何? 沒有流動的水遲早發臟發臭。而龍夏魔術界在他看來,早已經是死水一潭。別人捂著鼻子不愿意碰,也就他們這些死水里的臭魚爛蝦,還覺得這潭水好得很,沒人碰好得很。 可這死水改渠的事是沈九思做的,又被涂十二說破他的心思,他怎么都不得勁。 入了秋,總有大風。 窗外的落葉被突起的大風刮得漫天打旋,康愿看著那些身不由己的樹葉,突然滿懷惡意地笑開了: “我當然高興了。我一想到我會在現場看著沈老師把我們趕跑,再給你水一個冠軍……” 涂十二頓時冷下了臉:“康老師多慮了。沈老師是什么樣的人,康老師去年比賽就該清楚了。” 他一貫笑得可愛,整個人軟乎乎的。現在突然沉下臉色,竟有些冷漠的危險味道。 像是某種……并不通曉人類情感的野獸。 沈九思到底帶的是個什么徒弟! 康愿心中警惕,面上卻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那涂老師大可以放心了。魔協現在歸上面直接管轄,誰要伸手,就剁誰的爪子。你大可以安心享受比賽。” 樹葉飛得遠了,又被突來的大雨猛地打落。 他們在大雨聲中不歡而散。 其實小狐貍精一開始根本不太懂康愿說的那些話。 他只是本能地發現對方并不友好,所以露出獠牙,輸人也不能輸陣。 直到64強線上賽過后的半個月,魔協通知他去到32進16線下賽現場,他才知道康愿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現場一共五位評委,除了上一屆的龍夏杯得主康愿之外,其他幾位全是魔術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希羅的逃生之王,星城的撲克牌大王,霓虹出身荷里成名的幻術之神,還有蘭西早就隱退的獸語者。 他們擅長與側重的魔術都不相同,但卻有一個共同點——他們人人手拿至少一個年度魔術師獎杯——雖然都未能連拿三屆,得成終身成就獎。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是現今世界魔術站在最高峰的那群人。 除此之外,賽場一側居然還安排了公證人員。而在評委身后的一排,也坐著好幾個西裝革履的人物。 今年冬天格外勤快一些。幾場雨下來,逼得大家都穿上了厚重的外套。雖然賽場里開足了暖風,大家卻不約而同地一言不發。安靜得甚至顯得有些冷清。 涂十二遠遠嗅了嗅,聞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這味道有些像妲己祖姑奶奶的愛人還在做人時的味道。 原來這就是上面的人。 小狐貍精安下心來,安安靜靜的等待自己上臺。 現場一共三十二位參賽選手,每個選手擁有十分鐘的魔術表演時間。為了能在一天之內比完,也為了大家保持狀態,三十二位選手分作了兩組。 上半場十六位選手表演完之后,是中午休息吃飯的時間,然后開始下半場的比賽。 十分鐘,已經足夠魔術師完整而清晰的表演自己的魔術。 涂十二為了這一場比賽,準備了一個比較傳統的落活。他一身小西裝,站在臺上揮揮繩子,就從評委席里釣出了滿缸的小錦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