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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母想罵小兒子為何站在大兒子那邊,是否亦想斷袖,卻罵不出口了。 罵了又如何?不過是白費口舌罷了,全無作用。 是以,她一言不發。 待娘親睡下后,傅北時去找了年知夏。 年知夏見傅北時面色不佳,發問道:“出何事了?” 傅北時將先前發生之事復述與年知夏,又勸道:“年知夏,忘記兄長罷。” 年知夏乖巧地道:“好。” “望你能說到做到。”傅北時重傷未愈,已然疲倦了,“年知夏,歇息罷。” 年知夏伸手扶住了傅北時:“我送傅大人回祈晴居罷。” “多謝。”傅北時嗅著年知夏身上散發的脂粉香,縱然對娘親滿心愧疚,卻不由心動神搖。 他凝了凝神,方才問道:“年知夏,今日乃是除夕,你可吃嬌耳了?” “我尚未吃嬌耳。”往年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嬌耳的,年知夏孤身一人,自是沒甚么興致。 傅北時提議道:“我們一同吃嬌耳可好?” “好,我去下嬌耳。”年知夏將傅北時扶回祈晴居,躺下后,便往庖廚去了。 約莫一盞茶后,年知夏端著食案進來了,上頭擺著兩碗熱氣騰騰的嬌耳。 他將食案放在了床榻前的矮幾上,端起一碗,而后舀了一只嬌耳送到了傅北時唇邊。 傅北時盛情難卻,就著年知夏的手吃下一只嬌耳后,便道:“由我自己來罷。” “好。”年知夏將自己手中的這碗嬌耳遞予傅北時,又端起了自己那碗。 傅北時吃下大半碗嬌耳后,低喃著道:“這是我第一次與你一道過除夕,亦會是我最后一次與你一道過除夕。” “我……”年知夏食不下咽,“我希望明年除夕亦能與傅大人一道過。” 傅北時笑道:“年知夏,你不該受困于這鎮國侯府,你有大好的前途,切勿糟蹋。” “可是我想留在鎮國侯府。”年知夏雙目瀲滟,“傅大人要趕我走么?” “我并不想趕你走,我是想放你自由。”傅北時正色道,“且只要你出了這鎮國侯府,便能恢復男兒身了,毋庸再日日膽戰心驚地害怕被娘親戳穿。” 年知夏放下手中的嬌耳,哀求道:“傅大人,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不好。”傅北時勾住了年知夏的尾指,“我會盡快安撫好娘親,將你送出鎮國侯府。待那時,你定要用功念書,爭取金榜題名,我們朝堂上見罷,拉鉤。” 年知夏猛地抽出了自己的尾指:“傅大人不愿抱我了么?” “我改主意了,年知夏,你應該過正常人的日子,被我抱過后,你如何還能過正常人的日子?我今日見到了娘親與兄長那副模樣,不愿見到你與你娘親變作那副模樣。”傅北時口中生苦,“年知夏,勿要斷袖了,回頭是岸罷。若是遇見合意的女子了,便成婚罷……” 他頓了頓:“到時候,切莫忘了請我喝一杯喜酒。” 年知夏含著哭腔道:“我已斷袖了,恐怕回不了頭了。” “你定能回頭的。”回不了頭的是我。 “對不住,之前欺負了你。”傅北時摸了摸年知夏的腦袋,“我相信你定然能回頭。” 未待年知夏作聲,他指了指被年知夏冷落的嬌耳:“吃嬌耳罷。” 年知夏堪堪啟唇,被傅北時搶先道:“快些吃罷,不然該涼了。” 他清楚傅北時已打定主意了,遂默默地端起嬌耳吃了起來。 淚水從他眼眶滑落,“滴答滴答”地墜入嬌耳湯中,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水暈,嬌耳被他送入口中,他根本嘗不出嬌耳的滋味,只嘗出了自己淚水的滋味,相思委實太苦了。 第四十一章 年知夏一言不發地吃盡一整碗嬌耳后, 又悄悄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方才抬起首來,望向傅北時。 見傅北時手中的那碗嬌耳滿滿當當的, 他委屈地道:“傅大人改主意了, 不想抱我了,亦不愿吃我煮的嬌耳了么?” 他不由分說地從傅北時手中搶過嬌耳,自己吃了起來。 “我并非不愿吃你煮的嬌耳。”傅北時欲要將屬于自己的那碗嬌耳要回來,卻被年知夏拒絕了:“我自己煮的, 我自己吃,不敢勞煩傅大人。” 年知夏將傅北時這碗嬌耳吃下后,禮儀周正地向著傅北時拱手道:“傅大人, 再會。” 這是他第一次向傅北時行男子之禮, 他扮作女子太久,有些生疏了。 而后,他將兩只空碗與調羹放入食案后,便端起食案,轉身離開了。 他并未受到傅北時的挽留,傅北時之前想抱他大抵是中了邪了,如今整副態度才是正常的,他便不該妄想傅北時會挽留他。 他踏出祈晴居, 被寒風一拂, 直覺得胃袋難受。 由于曾被袁大官人囚禁于暗室, 饑一頓飽一頓, 加之曾逃過荒的緣故,他的胃不太好, 在京城安頓下來后, 他足足養了兩年, 方才將胃養好。 應是適才吃嬌耳吃得太快,教他健康了將近兩年的胃袋抗議了。 他想要將食案送回庖廚,卻沒氣力了,突地跪下了身去,與此同時,食案傾倒于地,仙鶴描金碗與同款的調羹碎了一地。 胃酸挾帶著未及消化的嬌耳磨蹭著食管、喉嚨、口腔黏膜、舌頭,爭先恐后地奔涌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