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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護國寺,他們也老這樣。 護國寺住的是僧人,不沾葷腥的。 顧潯悄悄偷帶了個雞腿送去西辭房里,害小夫子抄經(jīng)念書了一晚上,就求佛祖別怪罪元十五。 那時候的小夫子多好哄啊,一句話,就騙得五年滿心滿眼只有他。 如今……顧潯夾了筷青菜擱西辭碗里,叮囑,“你又瘦了,多吃些。” 西辭沒說話,靜靜喝完一碗清粥,語調(diào)平和得像商量,“可否借你書閣一用?” “可以,”雖說西辭的語氣客氣得讓他覺得心里像被什么刺了下,但會同他說話,會向他提要求,終歸是好的,“讓咕嘟陪你去吧,你要找什么,問它就好。” “多謝。”西辭輕輕頷首,道了聲謝,隨后指尖點了點趴在包子上睡熟的咕嘟,溫和問道,“愿意陪我去趟書閣嗎?” 西辭的溫柔像風(fēng),萬物一視同仁。 可風(fēng)吹過了,余下的,盡是空蕩。 后來西辭常去書閣,一待就是一整天。 像是在找什么,也像是有意避著顧潯。 顧潯索性隨他,至少每次從澧林回來,西辭的精神都會好些。 可能路過無生塔時,妄念鏡將西辭的怨念吸收了不少。 顧潯只求他安心待著就好。每日忙完了就坐屋梁上吹笛子,曲子是西辭放出哄他入睡那首,他不知用了多久,在等待的年歲里慢慢就學(xué)會了。 月光伴上笛音,透過窗戶傾撒到屋內(nèi)。 風(fēng)吹起紙頁,上面不知何時勾勒了一幅人間好景,是隨河而留的祈福燈,燈的盡頭,有人在掀紅蓋頭。 最是失神,最是情深。 笛音和畫可以傾訴,可兩人卻緘默不言。 顧潯糾結(jié)了許久,還是敲了敲書閣的門,西辭自然不會應(yīng),他擅自進了門,有些忐忑問道,“哥哥,今日十四了,明日……愿意出去走走嗎?” “清陵山下的集市熱鬧得很,”顧潯見西辭慢條斯理把手中畫卷卷好,“我陪你去過個生辰,好不好?” 西辭為畫卷系上綢帶,又鋪開一本新書,道,“嗯。” * 十五的人間,擁有最美的團圓。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相并錯肩。 顧潯不敢離西辭太近,便把他護在人潮內(nèi)。 人潮越?jīng)坝浚桨严酉讹@得明晰。 西辭始終靜靜走著,目光瀏覽過人間,他眼里的情緒太淺了,顧潯看不清,也辯不明。 只是聽到糖果攤叫賣時,他的腳步頓了頓。 顧潯心頭一重,多少有幾分竊喜。 他妄想西辭再給自己買顆糖。 一時失神,被路過的姑娘不小心撞了下,姑娘又嬌羞地給他遞手帕,顧潯回了個禮貌笑意,“我成親了。” 西辭背影明顯一怔,但很快恢復(fù)平和。 長街的盡頭,是條小河,祈福的人很多。 清陵之水天上來,人人都愛往河里放花燈祈福。 顧潯也買了兩個,遞一只給西辭,“哥哥放嗎?” 西辭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身,朦朧燈光在他身后星星點點,把修長輪廓都模糊了,像場斑斕的幻夢,西辭遞出一只手,掌心窩著顆漂亮的糖果,“我曾把愿望寄存在你這里,現(xiàn)在能否借來一用?” 這是在收買自己呢?小夫子被元十五帶壞了,連帶著西辭也學(xué)了這些。 顧潯心里喜不自勝,想著定是因為今日氣氛好,西辭心情也好了些,忙頷首道,“哥哥說,我力所能及,定允了你。” “好。”西辭抬起眼,目光散漫游離在顧潯身后,緩緩開口,“放我回去吧。” 顧潯方才勾起的一點笑意徹底凝固在嘴角,苦笑得有幾分痛苦,他垂眼看著西辭掌心漂亮的糖果,哪里是收買,分明是給他最后一點甜,告訴他,自己不要他了…… 顧潯手掌覆上西辭掌被,輕輕合攏他的掌心,糖也不要了,沉聲道,“除了這個。” “那罷了。”西辭意料之中,收回手,又輕輕側(cè)回身,看著水中搖擺的花燈發(fā)呆。 顧潯就站在他身邊,拿著花燈僵直站著。 西辭垂眼太落寞了,方才一路過來,他看到嬉鬧的孩童會彎彎眼,看到成雙的有情人也會淺笑一下。 你看,他那么愛他的人間。 可自己親手把它毀了。 顧潯心里千方百計想縫合的口子又被輕輕劃開,不治之癥毫無征兆加重了。 他難受得厲害。 身體不受控制朝著唯一的溫度靠近,然后神差鬼使伸出了手,輕輕把眼前這個清瘦的人影圈在了懷里,趁西辭還未來得及反抗,顧潯先撒嬌道,“哥哥,我難受……借我抱了抱,一會會兒就好。” 話音才落,“嘭——”的一聲,天邊綻放出了燦爛驚艷的煙花,一簇接一簇,引得游人紛紛側(cè)目。 顧潯把下顎枕在西辭肩頭輕輕蹭了蹭,低啞的聲音繚繞在耳際,“生辰快樂。” 縱使山河不再昌明,四海不負太平,所愛之人再難尋。 我還是希望你快樂。 煙花盛大而短暫,片刻之后煙消云散。 最后一絲光亮消失在天地時,顧潯輕輕拉起西辭的手,一指一指撫開,終是拿起了那顆糖,才戀戀不舍松開了懷里人,他失神的聲音散在煙花散盡后的死寂里,“我放開你了,你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