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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鬼寅以為能夠得手時,少年忽然站起身。在少年身上隱約出現一個身著藍衣的俊逸男子,男子一雙鳳眸仿若君臨天下的王者睥睨眾生,此刻正冰冷地看向鬼寅。 “藍衣!怎么可能?”幻境的經歷重現,刻入骨髓的恐懼再次襲滿全身,身體不聽話地向后退卻,慌忙逃離。 鬼寅退去,藍衣男子與少年融為一體,少年眸中瞬間變了色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十三,我回來了!”神器轉世為人果然是逆天之舉,當真不易。經過兩千年的轉世輪回,才得為人,記憶卻也越來越薄弱,若非鬼寅出現想取我性命,恐怕這難得的一世都要渾渾噩噩地過去了。 想罷,藍衣看了看自己棲身的草窩,有些不悅又有些無奈。如今十三是倉夷山天璣宮的仙人玄離神君,而自己不過是個貧苦村子的少年,平時見到一兩個倉夷山弟子都是不易何況是天璣宮一宮之主。不過無論如何窩在這總不是辦法。 藍衣起身想要走,結果扯動了身上傷口一陣劇痛,竟還有些頭暈。再看看自己這副明明十五六年了倒像個八九歲的瘦弱的身軀,幽幽嘆息一聲,認命地坐回了草窩。我記得聽村里的人說過,倉夷山每年重陽比武都會招收弟子,但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像我們這種莫說去拜師,便是觀看比武怕是都不夠格,正路是走不通的。歪路……嗯,若是福連村出現妖魔作祟,倉夷山必會派人下來,但要想驚動一宮之主,這妖魔必須要有分量。離福連村最近的便是牛首山,若是窮奇作亂……嗯……或許可行。 正想間,一道身影御劍停在高空。雖遠,可只一眼,藍衣便認出了正是玄離。十三,兩千年過去你依舊如從前模樣,只是似乎更沉穩了些。一時之間竟忘記了反應,只是怔怔地看著,很快身影便失。藍衣不禁暗恨自己怎么如此無用,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竟這么錯過了。 但很快便重新冷靜下來。人已經走了,多想無用。十三不會平白無故來這里,最近也沒有聽說窮奇作祟。非要說什么特別之處,便唯有鬼寅了。看來十有八九是追著鬼寅過來的,如此倒是比讓窮奇攪動風云容易的多了。鬼寅方才見到我的元神一時因為恐懼退縮,但過后反應過來必然會折返回來殺我,我只需給他這個機會便可。明晚怕是沒得睡了,今晚還需休息好才行。 第二日,清晨,一抹朝陽映照在藍衣的臉上。雪后的陽光總是格外的刺眼,藍衣不禁抬手擋住了陽光,隨后看著熠熠生輝的落雪眸色微動,這便是人間的雪,當真如其他人說得那般美。回想當年在血域時,域內無風霜雨雪,也是聽誤入之人說了人間的落雪十分美。同你說過后,你便不顧身體狀況強撐著幻化了一場雪。那場雪是我今生今世所見最難忘的。十三,我真的好想見你! 藍衣垂首,鬼寅發現我后,定然會在什么地方觀察著,想讓他有出手的勇氣,必須裝作對昨晚的事全然沒有記憶。唉!看來還是得回去挨一頓抽呀! 想著藍衣回了家,平時這個時候陳有才早就出去賭了,然而今日陳有才少見的在家并未出去。藍衣有些詫異,但一想便明白了,這人是把錢輸沒了,又沒什么可以賣的家產了,只能在家忍著,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因此藍衣這一日過得還算安穩。 到了晚上,陳有才已經一日未賭,手癢得厲害但又沒錢,一時又惱了,便想拿藍衣撒氣。藍衣很識趣地趕忙出了屋室,到自己平時跪著的地方老實跪下,陳有才有些怔,不過也懶得再尋藍衣的麻煩了。 其實陳有才會這么討厭藍衣也并非全無道理,陳有才雖好賭但從前也是輸少贏多的,當年與他的妻子也算是恩愛和美,可惜一直無所出,偶然碰到還是嬰兒的藍衣撿了回來,從此便逢賭必輸。再后來,其妻想不開自縊身亡。 逢賭必輸這事也并非巧合,神器轉世為人唯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本就是逆天之舉,若成也是用盡所有運氣,而粘上他的人,運氣也會被他吸收。如此算起來的話,這些年藍衣的揍倒也不算白挨! 當晚,陳有才早早地便睡下了,而藍衣則如從前一般像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般蜷縮著,一雙眼眸更是委屈含淚。一直到后半夜,鬼寅還沒來,藍衣有些失了耐心。看來從前我對鬼寅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些,我都這樣子他都不敢出手。 正想間,一道暗影慢慢靠近,藍衣低垂著頭,眸中卻劃過一絲狡黠,來了。斂起喜色一臉恐懼地抬眸,只見鬼寅周身血污,怎么這么慘?不對,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是害怕的,想著趁鬼寅不注意忙跑到門前假做恐懼瘋狂地拍門:“有……有妖怪!有……有妖怪!”門內的陳有才被吵醒本想破口大罵,但聽清藍衣的話后,忙將頭捂到被子中,大氣不敢喘。 位于牛首山下,村子里時常會有一些妖怪出沒,村子里的人早已見怪不怪,不過怕還是怕的,好在平日這些妖怪并不怎么害人,一旦出現害人的妖邪,村內就會上報,倉夷山就會派修士過來處理。 藍衣當然知道陳有才肯定不會出來,也就意思意思地拍幾下。 自昨夜見過藍衣后,鬼寅便心神難安,比起玄離鬼寅對藍衣的恐懼與憤恨都是深入骨髓。可想到昨晚藍衣看自己的眼神十分陌生,心下有了個猜測,藍衣雖轉世為人但并未覺醒,若當真是如此可是除掉他的絕佳機會。想著鬼寅便回轉回來,并不急著動手,而是要再三確定藍衣沒有覺醒才出面,縱然是此刻出面,鬼寅心里還是有幾分膽怯,可看見藍衣這副慫樣便確信自己所想無誤,也不再遲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