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玳邊把雪杖雪板裝到銀狼身上,邊應道:“不了,回家吃飯,明天再來。” “哦哦——,吃飯啊,餓肚子確實不好……”老獸人連連點頭,“咻——”地一下就滑到了山體的另一邊。 騎著高頭巨狼,玳的視野一下子開闊了許多,放眼望去,就見雪色漫漫,高嶺上的老少在漂移滑翔,很快就變成質點曲線移動,而雪山底下,有年輕獸人小崽子在堆雪人打雪仗,遠遠地就聽到笑聲,罵聲,喊聲,混成一片。 “今年寒季好熱鬧……”玳看著,臉上不自覺地也帶了笑,“比炎季的時候還熱鬧。” 沈漱流聽了,笑道:“去年寒季部落里也就捕了魚,聚了幾天魚宴,都是睡過去的……今年是因為你來了才熱鬧?!?/br> 獨來獨往慣了,在寒季的時候與其去教其他人滑雪溜冰,費心思社交,還不如我自己一個人在家睡覺。 但是因為你來了,就算是吃飯睡覺都覺得有意義,更何況是和你分享我喜歡做的事。 “那你去年又不教祈他們玩?祈很快就能學會了,他又不傻……”玳說了兩句,突然就停了聲。 玳也不傻,后知后覺地懂了沈漱流的未盡之意,慢慢地就紅了臉,抿了抿唇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迎面吹來的風依舊很冷,身下的皮毛卻厚實暖和,讓人感到滿滿的安全感。 ——而且是他一個人的安全感。 玳俯下身抱住他,整個人都埋在溫暖柔軟的毛里,蹭一蹭,吸一吸,舒服極了。 “怎么不說話了?”沈漱流感受到身上人的動作,以為他玩了一天累到困了,放慢了腳步,低聲問,“是不是困了?要不要睡一會兒?” 好一會兒,等到沈漱流都以為他睡著了,才聽到悶聲悶氣的一句:“不困。”頓了頓,又聽他道:“沈漱流。” “嗯?怎么了?” “就是想叫叫你?!?/br> “好,隨你叫,我隨叫隨到?!?/br> 玳聽著他話里帶笑,心里的踏實感都快咕嚕嚕冒出來了。 他真的沒想到,他一個高大挺拔的成年獸人,有一天會被人寵成現在這個樣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真的,像是當小崽子一樣養了。 好丟人。 玳逃避似的把自己埋進厚實的毛里,故意不說話裝死,好一會兒實在憋不住了,又叫了一聲:“沈漱流。” “嗯,我在。” “沈漱流?!?/br> “嗯?” “沈漱流。” “我在?!?/br> “沈漱流,好喜歡你?!?/br> – 回去的時候風變大了許多,吹得沈漱流的毛發獵獵,雪杖雪板在風中搖擺碰撞,噼啪作響。 大雪紛飛,落在身上,衣領,頭發上,不久就被體溫融成水漬,又很快被凍成冰碴子,掛在狼毛尖兒上,搖搖欲墜。 沈漱流走得很穩,就算是上坡下路也不覺得顛簸,風雖然大,卻一點兒都沒有吹到玳,手上腳上都是暖烘烘。 玳冒頭看了一眼周遭,本想看看到哪兒了,卻意外發現了一點綠色。 “沈漱流……” “什么?” “那里發芽了……” “哪兒?” “左邊,那棵高高的云樹上。” 沈漱流循聲看去,果然見那雪色寒枝上,一點兒綠芽顫顫巍巍,單薄可憐,卻莫名讓人覺得生機葳蕤。 孤星寒夜。 星火之微,卻可以燎原。 等到不久之后,那點綠色就會以摧古拉朽之勢,變成滾滾綠濤,碧波千里。 “有綠芽,”沈漱流想著,邊收回視線,“應該是溫季快到了?!?/br> “溫季快到了啊……”玳算算日子,確實應該過不多久就該到溫季了,不由嘆了口氣,“時間過得好快……” 沈漱流聞言笑了,問道:“去年的寒季不是過得更快?睡幾覺,眼睛一睜一閉,就到溫季了?!?/br> “好像也是?!辩槊蛄嗣虼?,“可是今年寒季很好玩啊,我有點舍不得……” 以前的寒季他基本都是睡過去的,雖然冷得很但是過得很快。但是今年就不一樣了,滑雪,溜冰,堆雪人,打雪仗,做冰燈,吃凍果子,不想出門就在家睡一天懶覺,醒來就有熱騰騰的飯菜和甜湯,衣服還不用自己洗,日子過得開心又充實。 跟以前的平淡寡味可差遠了,玳才不想這么快就到溫季呢,溫季沒有雪也沒有冰,晚上還經常下雨,有時候早上醒來霧汽大得很,毛都有點濕答答的,可煩熊了。 “不喜歡溫季?!辩榕疽幌戮团吭诹松蚴鞯谋成?,本來就又餓又累,現在直接就像沒了靈魂的咸魚一樣,感覺身體被掏空。 沈漱流感受背上心上人的動作,只覺得好笑,想逗逗他,語氣誘惑道:“溫季回暖,萬物復蘇,不僅有鮮嫩的野菜蘑菇,還能吃新鮮的獸rou魚rou,這溫季——不好么?” ! 對哦。 “好像是挺好哦。”玳想起去年吃的大果榕,黃花菜,小莓果,紅漿梅,小蜜果,還有各種白傘傘紅桿桿,一下子就來了精神,“想吃櫻桃菇和小黃帽了?!?/br> “溫季河流汛期,山溪里會有青蝦小銀魚,要吃么?” 玳忙點點頭,想到他看不見他的動作,就扯了扯他頸邊的毛,道:“吃,要吃好多。我可會釣蝦了,要釣一大簍回來,蒸著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