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1主星的南部防護林，也是曾經(jīng)陸子成研究的居所，現(xiàn)在成為了這個殺陣的中心。

    里面陸子成留下的材料以及一些防護布置搭配落陳礦正好有奇效，時間緊迫就直接用上了。

    其他的輔助配置經(jīng)過蔣輕輕的計算布置，可以保證所有的未安裝落陳礦防干擾都在整個m1主星上寸步難行。

    現(xiàn)在就等帝國軍隊在m1主星降落，好好地享受由他們帶來饕餮盛宴。

    “元帥，我們要降落嗎？”新的副官在西瑞爾身邊道，“您明知道……”

    “當然要降落。”西瑞爾笑道，“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如果一直停在這里只是給對面時間。”

    他靠在轉(zhuǎn)椅上，金發(fā)傾瀉如瀑，在駕駛艙的微光下宛如粼粼的水面，綠色的眸子浮出柔和的笑意。

    “可別小看顧溪他們，一點點時間，可以讓整個局面都變得不一樣。”

    “可是……”

    “被困住了也不一定沒用吧，”西瑞爾笑著攤手，“有的東西，就算在原地也能所向披靡。”

    “什么？”副官一頭霧水。

    “等著看吧。”西瑞爾食指交叉，支著下巴，看著南部防護林的方向。

    帝國軍隊降落。

    所有的飛船在降落的一瞬間，全部不再受控。

    飛船的降落系統(tǒng)失靈，所有的機甲以及里面士兵都被狂風驟雨一般地從飛船中被甩出來天女散花一般撒了一地。

    原本埋伏的聯(lián)盟軍駕駛著安裝著反干擾系統(tǒng)的h系列機甲從四面八方攻了出來，打算清理戰(zhàn)場。

    就在聯(lián)盟軍散開的時候，異變陡生。

    爆炸從一個帝國軍開始，隨后蔓延到邊上。

    一個一個，連帶著機甲和人猛烈地爆開。

    頻繁而密集的爆炸，周圍聯(lián)盟軍也無法幸免于難。

    這是無差的傷害。

    粉碎的人骨與零件齊飛，干涸的血痕共霞光一色。

    人間煉獄。

    顧溪幾乎是瞬時就駕駛著機甲朝爆炸處沖鋒而去，這次的統(tǒng)領(lǐng)是程素素。

    而在剛剛那趟爆炸中，她的機甲信號不見了。

    在她來到現(xiàn)場的時候，所有的爆炸都停止了。

    她抬起頭，標志著帝國的信號煙花從外太空的飛船上落下，耀武揚威地在大氣層下綻開。

    是西瑞爾。

    顧溪沒顧上思考西瑞爾到底要做什么，程素素都已經(jīng)來到她邊上。

    “沒事就好。”顧溪看著程素素幾乎完好的機甲，松了口氣。

    “應(yīng)該是信號器被炸壞了，”程素素檢查了機甲的部件，觀察著周圍的局勢，“趁現(xiàn)在快走吧，雖然不知道西瑞爾是什么意圖，但是這是個機會，久留不利。”

    的確有些奇怪，如果是自爆式戰(zhàn)術(shù)的話，應(yīng)該只是派出一小部分敢死隊，而不是這樣幾乎是一換一的比例來兌人。

    剩余的聯(lián)盟軍在程素素的組織下往外撤退。

    傷亡慘重，滿配的三萬人經(jīng)此一役幾乎沒了三分之二。

    顧溪和程素素準備離開，此時一個狼狽地趴在圈子邊緣的帝國少年兵向程素素伸出了手。

    他駕駛的機甲被之前爆炸的帝國兵炸了個粉碎，較為堅固的駕駛艙也碎了一個口子，從“救我，我投降，救我，”少年哀哀地求著，“求您。”

    程素素看向顧溪，顧溪搖了搖頭。

    她無法判斷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投降。

    戰(zhàn)場上一切都有可能，她不能拿站在自己這邊的士兵的性命去賭。

    賭一個敵人的真誠。

    帝國少年兵看出了二人的態(tài)度，眼淚滾滾從眼眶落下：“我不是自愿上戰(zhàn)場的，狗皇帝他拿父母威脅我，要是我不參加，我的父母就會被處死，我不得已，這次是我第一次穿上機甲站在戰(zhàn)場上，我沒有殺過人，一個人都沒有啊。”

    “抱歉，雖然你真的很可憐，”顧溪蹲下道，“但是我不能救你，因為如果我救了你，我的士兵就會很可憐。素素，走吧。”

    “……嗯。”

    程素素沉默了一會兒，答應(yīng)了，跟上了顧溪的腳步，在隊伍最末斷后。

    “你想救他？”顧溪看著總是回頭看的程素素。

    “嗯，”程素素小聲應(yīng)道，“他很無辜。”

    “你救不過來的，戰(zhàn)場上這樣無辜的人太多了，一個一個去救是救不完的，而且你在救一個人的時候或許另一邊也在有人受難，這個時候，你該怎么選擇呢？”顧溪道，“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讓更多的無辜的人活下來。”

    “我不是不知道，”程素素越說越小聲，“只是我不是因為大義而想去救他，只是我的私心。我看見了，我想救他，僅此而已。”

    “太任性了，我。”

    “你……算了。”顧溪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啦，我去就行啦，”程素素的聲音里帶著笑意，“你在這里我翹班也比較放心。”

    “好吧。”顧溪目送著程素素遠去。

    顧溪沒有想到這句話會是她說的最后悔的一句話。

    她看著程素素駕駛著機甲小心地捧著她從廢墟中救出的少年往這邊駛來。

    隨后，連環(huán)的爆炸開始蔓延。

    防護林，廢墟，以及程素素的掌心。

    烈性的人體炸彈在自毀的同時將程素素的機甲炸個粉碎，顧溪當機立斷往程素素那邊趕去。

    那個炸彈中心的少年已經(jīng)變成一團骨頭渣，血沫已經(jīng)被炸彈的熱度蒸干了。

    最為堅固的駕駛艙碎了大半，程素素的胸部以下直接被蒸發(fā)，在駕駛艙里保護著的頭部被血鋪滿。

    “……溪”程素素還勉強保持著意識。

    回光返照。

    “別說話，”顧溪幾乎是立刻從機甲上跳下，摟住程素素往她殘存的肢體里灌入渡劫期的靈力，維持住她殘余不多的生命體征，“你死不了。”

    雖然嘴上這么說，顧溪心里依舊沒底。

    她當年修的功法自愈是很強，自己只剩一口氣都能滿血復活，但是救人完全是外行。

    現(xiàn)在能穩(wěn)住傷情，都是依仗她是渡劫期。

    程素素傷的太嚴重了，心臟已經(jīng)被完全破壞，大腦也有損傷，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如果太嚴重，現(xiàn)有的修復艙應(yīng)該連她的生命體征都維持不了。

    但是新一代的修復艙還有一段時間才能發(fā)明出來。

    一切糟糕的狀況都累計到了一起。

    顧溪眉頭緊鎖，她抱著程素素站起，往回走去。

    但不能不面對。

    西瑞爾坐在轉(zhuǎn)椅上，看著辦公室的門往兩邊緩緩打開。

    “你meimei重傷了，不出意外應(yīng)該活不了，你會怪我嗎？”西瑞爾笑意盈盈地看著從門口進來的程固安，“艾爾，算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能叫你‘安’了。”

    “不會，”程固安走到西瑞爾跟前，在他對面坐下，抿了口西瑞爾早早準備好的咖啡，“現(xiàn)在死了反而安全了。”

    “你是真的心大。”西瑞爾道，“不過心不大也不能站在這里，音黎那邊這么樣了？”

    “圓滿。”程固安將咖啡一飲而盡，“準備下一步吧。”

    顧溪抱著程素素風風火火回到營地的時候，迎接她的是另一個噩耗。

    殷茶滿臉猙獰本想找程素素算賬，當她看見顧溪懷里只剩下肩膀和頭部的程素素，沉默了。

    “音黎陷落了，”殷茶低聲道，“蚩黎將軍死了，所有的族人都被屠殺了。”

    “兇手是……程固安。”

    此次本應(yīng)該必勝的戰(zhàn)役，在敵方自殺性的攻擊中，聯(lián)盟損失兩萬人，帝國損失三萬人。

    帝國損失的三萬人全部為高階精神力者。

    程素素重傷昏迷，生死未卜。

    同時，音黎陷落，蚩黎將軍陣亡，全族被屠殺，程固安叛變。

    第63章 瘋（1）

    “幸好新一代修復艙的半成品還有點用,”姜圓看著躺在營養(yǎng)液里的程素素，嘆了口氣，“不過也只能暫時維持住生命體征，要是真的要修復還是要看真正的成品。”

    “最多只能一個月,再久一點,她的大腦也承受不住。”姜樓從門口進來,聲音有些凝重,“時間太少了。”

    “應(yīng)該夠了，”顧溪道，“姜老，營地那邊我本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中流砥柱,今天開始我會全力投入研究。”

    “好。”姜老應(yīng)下。

    兩人經(jīng)過一番討論，顧溪準備回到營地跟眾人商議一下，在實驗室門口被姜圓攔住了。

    “顧溪，爺爺這段時間就拜托你了,”姜圓輕聲道,“我打算去前線了。”

    “嗯？”

    顧溪看向姜圓,姜圓與她對視，眸中的眼神堅定如新淬的鋼鐵。

    顧溪垂眸：“好。我會照顧好姜老的。你也要保重。”

    “好。”姜圓答應(yīng)道。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素素的事情已經(jīng)夠了，”顧溪低頭,語氣中是淺淺的自嘲,“我這個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家伙其實自私的很,雖然所有人的性命在道德上并無不同,但是在我的私心上，你們的性命就是比其他人重的多。”

    “我可以背負殺人或者間接殺死他人的罪孽，”顧溪抬頭看著姜圓,雙眸睜大，宛如層層疊疊的黑云鋪滿的無垠天空，直直地戳在姜圓的心臟上，“但我無法承受失去你們的結(jié)果，你也是，素素也是，所有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