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昭很快發現楚一心的蹤跡，一直緊追至宛谷邊界。

    看著楚一心緊緊護著燕回時，他醋意大發，周身冰冷。

    “蓮花！過來！”宸昭的氣勢逼人太甚，兩人僵持不下。

    “阿昭，我……”

    “你說過不會再丟下我一人，你想食言嗎？”

    “不，答應你的我不會食言。”

    “那你跟我回去。”

    “你放了他，我就跟你走。”燕回時痛苦的咳嗽，死死的拉住楚一心的手，搖頭拒絕，“一心，你不能跟他走。”

    “你放心，我會護你周全。”瞧著兩人濃情蜜意的模樣，宸昭手掌收緊運氣，一陣飛沙走石飛向燕回時，楚一心召出揚靈刀劈開法陣。

    “阿昭，別動他！”

    “你看清楚，他是神界之人！”

    “我知道，但復仇之事與他無關。”

    “無關？呵！那你殺的西澗，還有那些神官好像都無關吧！”

    燕回時聽到后眉頭緊縮，難以置信，“你……胡說！咳咳……西澗是你們魔界所殺，休要嫁禍一心。”

    楚一心閉眼吸氣，緊緊握住揚靈刀。她知道燕回時遲早會知曉真相，但仍舊不敢直面他。

    “一心……”

    “回時，此事我日后與你解釋。”

    “你都要告訴他？”宸昭眼中殺意波動，“那他就更留不得了，你的身份不能暴露！”

    “阿昭！”楚一心語氣閆肅，似是警告，“我說了，不能動他。”

    宸昭瞧她這副護犢模樣，像極了百年前她護著言君，諷刺至極。他訕笑出聲，“呵，對你來說，不論是四百年前還是四百年后，終究是沒把我放在心里！”

    楚一心知道，他生氣了，但也無可奈何，燕回時她必須救。

    “阿昭，你對我很重要，你清楚的！”

    “重要？有多重要？我不清楚。四百年前，言君是你的心頭rou，我比不上他，如今你有了新歡，怕是早忘了我這個舊人吧！”宸昭眼眶紅潤，失望難過的神情溢于言表，楚一心也揪心難受，搖頭否認，燕回時撐著一口氣聽得云里霧里，宸昭和楚一心一定關系非凡。

    “若我今日一定要殺了他呢？你會與我為敵嗎？”

    “你非要逼我嗎？”

    宸昭勃然大怒，周身黑氣肆起，“是你先背叛我的！讓開！”

    楚一心毫無動靜，燕回時拉住她的手，虛弱的說：“一心，別管我，趕緊走！”

    “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的言語激怒宸昭，他直奔燕回時想置他死地，楚一心強勢硬上，和他交手。宸昭雖是憤怒，但對楚一心招招放水，沒下死手。

    朱厭和其余魔將沖上，纏住楚一心，在魔界多日她法力精進，朱厭等人已不是對手。宸昭趁機擺脫楚一心對燕回時下手。

    “不要！”

    此時一股清冷氣息阻斷宸昭的法力，兩股強大力量迸發強烈的氣流打擊周圍的人，燕回時也被擊暈在地。

    楚一心抱住他，擔憂的呼喚。

    此時清風拂過，空氣中還殘留著冰魁蓮的香氣，一道素凈的身影緩緩落地，楚一心眼底喜悅。

    宸昭眼神微怔，閃過一絲倉惶，思慮重重的看著楚一心。

    “小仙官！”

    “楚姑娘，好久不見！”

    宸昭恢復鎮靜的模樣，看著男人的眼神充滿厭惡與不屑，“小仙官？南華仙人什么時候還招搖撞騙起來？”

    楚一心愣在原地，仔細打量眼前的年輕俊朗的小道士，他竟然就是南華仙人？

    “名字、稱謂只是代號，何必大張旗鼓的非要喧嚷。”

    誰不知道宸昭自魔界起便在叁界大肆宣揚，風頭蓋過了太微武帝。南華這話是在諷刺宸昭。

    “嘁，你不是向來心如止水，不聞不問，今日竟管起他人閑事？”

    南華側頭瞄了女孩一眼，笑意甚濃，“閑來無事，出手相助。”

    “那也得看這事，你管不管得了！”

    宸昭周遭魔氣肆放，一道細長的亮光突現劈下，南華靈活的躲過，亮光回到宸昭手指，鑄成虎尾鞭。南華也召出弈劍，兩人很快廝打一起，交手時宸昭瞧見南華的弈劍劍柄上刻著的冰魁蓮，出手更狠。楚一心驚嘆南華的實力深不可測，也感嘆短短百年，宸昭的力量猛漲，勢不可擋，難怪太微也畏懼幾分。弈劍和虎尾鞭的對峙爆發出巨大的氣力，散向周遭。

    楚一心抱住燕回時替他擋住颶風，趁著南華拖住宸昭的機會，她帶著燕回時突出重圍進入宛谷結界。南華并不想拼個你死我活，趁機脫離戰斗。

    “王上，臣馬上加派人手去追右副使。”

    宸昭收起虎尾鞭，眉頭微皺，語氣失望無力，“不必追了，南華在宛谷設有結界，進入之后再難出來。”

    “那我們……”

    宸昭無言離去，孤單的背影無不透露著憤怒悲傷。

    楚一心將燕回時安置在南華的屋舍，幸得宛谷內靈草藥物眾多，南華及時醫治了他。楚一心站在院外，看著火紅的夕陽西下，長吁短嘆，這一天竟如此漫長！

    聽到背后的腳步聲，楚一心轉身對上南華清澈慈善的目光，她莞爾一笑，“沒想到，小道士竟是南華仙人！多謝仙人出手相救。”

    南華眼帶笑意，還是那般溫柔，“我也沒想到是你，好久不見！楚將軍！”

    “你不問我為什么和魔界之人扯上關系？”

    “你想說自然會說，我何須多問。”

    “你就不怕我另有所圖，加害于你？”

    “我看人還是挺準的！”

    兩人相視而笑，心照不宣。

    燕回時昏迷整日，楚一心悉心照料，趴在一旁睡著。待她醒來時身上蓋著一塊薄衣，她知曉這是南華替她披上的。

    日上叁竿，她伸個懶腰，南華正在給冰魁蓮澆水。

    “我之前就想問，你說自己沒耐心，為何獨對冰魁蓮呵護有加？”

    “因為喜歡，所以有例外！”南華側臉笑意甚濃。

    “冰魁蓮的確好看，我也喜歡。”她蹲下身，摸著晶瑩剔透的花瓣，水珠透過陽光散發七彩的光芒。

    屋內傳來燕回時的陣陣咳嗽，楚一心一臉擔憂的趕到床邊。

    “回時，你醒啦，感覺怎么樣？”

    燕回時面目虛弱，靠在床頭，眼尾微紅，如同易碎的瓷器令楚一心不敢觸碰。他難受的喘氣，聲音沙啞，“這是在哪？”

    “這里是南華仙人的住所，很安全。”兩人沉默許久，燕回時開口。

    “西澗神官……”

    “……是我殺的。”楚一心的毫不隱瞞令燕回時難以置信，他雙手緊握，搖頭否認，“為什么？”

    “很早之前我就告訴你，我要復仇！四百年前我被言君所殺，太微除我神籍，毀我欲界，奪我地盤，我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定當百倍奉還。”

    聽聞她的故事，燕回時啞然失色，“你是……齊光真君？”

    “不錯！”

    此時門外的南華也知曉她的身份，仰天長嘆，齊光剛剛飛升時兩人曾有過一面之緣，后來他隱居宛谷也時常聽聞這位齊光真君的事跡。

    “復仇……非要犧牲無辜之人嗎？那些神官有什么錯？”

    “錯在他們是神界之人，是太微的追隨者，而我，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你這樣，和濫殺的妖魔有何區別？”楚一心早知會有今天，但真正從他嘴里聽到這樣的話令她心如刀絞。

    “是啊，你是剛正不阿，正氣凜然的神將，而我，是個萬人唾棄的邪魔歪道，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楚一心忍住溢出的眼淚，側目嘆氣，“等你傷好我送你回神界，你想要告發我的身份我不攔你，我也不會因此放棄復仇。”

    楚一心轉身離去，走到門邊燕回時不再向從前那般不舍挽留，楚一心難掩失落，決心斬斷情緣，“燕回時……從此，我們兩不相欠，各走一邊。”

    她害怕看到燕回時滿眼失望，厭棄的眼神，而他的心中如同搖擺的天秤，不知該如何面對她的身份。

    自從燕回時醒來，兩人相顧無言，他將自己封閉，整日茶飯不食，楚一心來換藥他也愛搭不理，拒絕接受。楚一心想不通他在生什么悶氣，對南華抱怨，“男人怎么比女人還難搞？我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悶氣？”

    南華寵溺的看著她，笑道：“你平日修煉聰慧精進，怎么面對感情倒是榆木腦袋。”

    “難道是因為我的身份？還是因為我殺了西澗？”

    南華聳肩搖頭，楚一心摸著頭拍手驚呼，“肯定是因為我和他斷絕關系，那我倆本就道不同，不這么做怎么保全他，他還生我氣？”

    “你不如親自問他？”

    楚一心長吁短嘆，不由的翻白眼，“男人真麻煩。”哄完這個哄那個！

    聽到開門聲，燕回時先是正襟危坐，隨后露出一副淡漠的樣子，楚一心將藥遞到嘴邊，他賭氣的側頭不理。她砰的一聲將藥放到桌上，隨后跨坐在他身上。

    “你做什么？”見他錯愕抵抗，楚一心抓住他的雙手將他推倒在床，看似動作粗魯，實則小心。

    “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時候？不喝藥，不吃飯，身子怎么受的住？”

    “呵，齊光真君聲稱已和我斷絕關系，我的身體如何與你有何關系？”

    “你！”楚一心低頭嘆氣，“你到底在生什么悶氣？你還想我怎么樣嘛？”

    “我沒有生你氣。”

    “你就有，明明在生氣還不承認。”

    “我沒有！”

    燕回時心中氣結，眼眶濕潤，委屈可憐的模樣惹得楚一心心軟幾分。

    “好好好，你沒生氣，我不問了。那你趕緊喝藥。”

    “你放著吧，松手。”

    “你現在就喝，不然我不走。”

    燕回時扭著脖子，不理不睬。氣的楚一心端起藥喝下，隨即捏住他的臉頰，俯身吻住，撬開他的嘴唇，藥傾數灌下，為了防止燕回時吐出來，她堵住嘴唇，嚴絲合縫，舌頭攪動抵制他的舌頭。

    楚一心起身后，燕回時臉頰通紅，耳朵也熟透了，驚訝呆愣。瞧他像個小媳婦被欺負的可愛模樣，楚一心調戲道：“你要是在不好好喝藥，別怪我用強的。”

    燕回時別扭的背過身去。

    翌日，景行帶著幾位神將來到宛谷。

    “真君？你怎么會來？”

    “是我告知武帝，讓神界接你們回去，燕將軍的傷還要靜養。”

    南華知曉楚一心的身份，猶豫片刻說道：“如果你不想回神界，可以留在宛谷。”

    此話不僅令楚一心驚訝，也引起景行的注意。楚一心疑惑不解，為何南華仙人要幫她，但還是微笑婉拒。

    回到神界后，太微慰問了兩人，并且飛升神階。當然，不只是慰問這么簡單，太微側試探兩人發生何事？楚一心正要發言，燕回時搶先回答。

    “楚將軍原本已經混入云笈宮，但是為了救我暴露了身份，所以我們不得不逃走，幸好得到南華仙人的幫助才保全性命。”

    “這么說兩位將軍知道魔界大本營在哪了？”

    “燕將軍當時重傷昏迷，所以不知曉。”楚一心插嘴解釋，“我只知魔界大本營建在弱水盡頭，只有魔界之人才能搭船進入。”

    “弱水？在何處？”

    “這……不太清楚。”楚一心繼續撒謊，“宸昭在外布了結界，入口變化萬千，我只進去了一次，并不熟悉。”

    “是嗎？回時也是如此？”

    燕回時猶豫片刻，“是，我與楚將軍一樣，不知曉入口所在。”

    “那你們如何逃出？”

    “我偷騎宸昭的坐騎蠱雕才得以逃出。”

    沒有什么有用的情報太微面色不悅，為了打消他的疑慮，楚一心將魔軍部署情況告知于他，頓時太微展露笑顏，派人尋找弱水所在，也囑咐楚一心和燕回時好好休息。

    回到神殿，楚一心拉住燕回時，“謝謝，剛剛沒有揭穿我，還有，沒說出弱水在哪。”

    她說謊了，燕回時也知曉她說謊了。

    “呵，你救我一命，我幫你隱瞞情人的老巢，兩清了。”他吃醋不悅，楚一心盡收眼底，笑出聲來，“你吃醋了？”

    “楚將軍想多了，請回吧。”

    楚一心搖頭嘆氣，小媳婦真是別扭極了。

    神界眾人聽聞兩人全身而退逃離神界，還帶回情報，紛紛稱贊兩人聰慧精進，但也不乏有些神官嫉妒猜疑。

    “我看這兩人必定是出賣同僚才撿回一條命。”

    “為何？”

    “宸昭是何許人也？豈會被他們兩個小神官忽悠，還讓他們給逃了？”

    “但是燕將軍為凡人時便正直不阿，寧死不屈，豈會出賣同僚！”

    “你說的有理，燕將軍和楚一心關系匪淺，怕是楚一心心懷叵測蒙騙了燕將軍。”

    “不錯，女人心海底針啊，定是如此。”

    “聽說兩人回神界后燕將軍和楚一心生疏許多，見面都不打招呼的，定是楚一心做了手腳，燕將軍礙于情面沒揭發她。”

    流言蜚語難以抵擋，神界很快傳出異聲，燕回時和楚一心自是知曉。

    燕回時氣悶不悅，但也無法反駁，事實如此，他心中難免擔憂楚一心的處境。而楚一心早已籌謀后路，自行向太微情愿。

    “你說什么？”

    “請太微許我下凡。”

    景行和太微均是一震，“你是因為神界的流言罔語？”

    “我沒錯，也沒背叛神界，但眾神多有議論，心中氣結不悅，想下凡游歷，放松心情。”楚一心深知太微疑心深重，這樣的流言蜚語會讓他多有芥蒂，懷疑她野心勃勃，如今自行下凡也可打消他的疑慮。

    景行插嘴，“武帝，若此時貶一心下凡，不坐實她的罪名？”

    太微點頭思慮，“你該當如何？”

    “虛云監司正在修繕歸墟，不如借口差人手派一心過去，也好讓她放松心情。”

    “一心，你意下如何？”

    去找晴方和虛云，也不是不可以，她爽快答應。

    離開前她來到燕回時房前，躊躇許久，正要敲門燕回時便開門而出，兩人對視無言。

    “我……我要去歸墟一段時間，來和你道別。”

    多日未見，燕回時隱藏心中所念，冷漠言語，“楚將軍去往何處不必和我說道，我們不熟。”

    “行，是我自作多情了！燕將軍好好養傷。”

    燕回時凝望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雙手握拳，眼底不舍與掙扎流露開來……

    一心，我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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