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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午夜夢回,陸平也曾出現一個冒險的想法:要不然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沈雨澤吧,把一切的錯誤和盤托出,讓沈雨澤去審判。 可他卻不知道怎么開口,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有些錯誤可以糾正,有些錯誤沒辦法糾正。 虛假的鉆石最終還是要變回玻璃。 只不過這一次,陸平開始正視身為玻璃的自己。 玻璃有什么不好? 干凈,平整,方正——這才是他想要成為的樣子。 陸平看著屏幕上的軟件,思緒飄啊飄啊,越飄越遠,甚至沒有注意到餐桌對面多了一道人影。 “陸平……陸平!”孟昕一手端著餐盤,一手在他面前猛晃,“陸平,別玩手機了,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陸平猛地從神游天外的狀態中驚醒。他抬頭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孟昕,表情羞赧:“不好意思啊學姐,我在發呆……” 孟昕笑笑:“對面有人嗎?能拼個桌嗎?” “可以的。”陸平邊說邊收起了手機。 午餐時食堂人太多,孟昕找不到位子,看到陸平對面有空位,便過來拼桌。 經過之前的幾次交流,孟昕和陸平相處得越來越融洽了,陸平在她面前不會太過拘謹。 兩人邊吃邊聊。 孟昕問:“沈雨澤呢?你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怎么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在食堂?” 陸平回答:“他今天回家吃飯了……他家里有人做飯。” “真好。”孟昕羨慕極了,高三學生強制住校,她每天吃食堂都要吃吐了。“對了陸平,我有件事想要問問你。” “?” “學校后門的那只大黑貓,你還記得吧?”孟昕咳嗽一聲,“就是上次追老鼠結果讓你摔到尾椎的那只貓,我記得你說過,你之前有喂過它?” 陸平點了點頭:“嗯,當然記得。” 孟昕緊張地問:“你知道那只貓去哪兒了嗎?我都快一個月沒見到它了!自從上次刮臺風之后,它就消失了……我有點擔心它。” 陸平沒想到她居然會打聽招財的消息,忙說:“學姐你別擔心,招財——就是那只黑貓的名字——它很好,它現在已經做公公了!” 他三言兩語給孟昕講述了一番“臺風天夜宿學校抓鬼卻抓到一只貓”的故事,聽得孟昕連聲驚嘆。 “女廁所鬧鬼的事情我有聽說過,當時傳得可玄乎了,就連我們高三的都很害怕;后來聽說高二兩個男生把女廁所拆了,大家都在猜是哪兩個勇士,沒想到是你和沈雨澤。”孟昕又覺得佩服,又覺得好笑,“誰能想到鬧鬼的罪魁禍首,居然是一只貓!” 孟昕又問:“那招財現在在哪里呢?” “它現在還寄養在寵物醫院,尾巴的傷養好了,絕育也做完了,其實早該出院了……只不過,我和沈雨澤還沒有商量好接下來該怎么辦,沈雨澤想把它放歸,我想給它找個領養人,但一直沒有找到。” 總寄養在寵物醫院也不是辦法。畢竟寵物醫院能夠給貓咪提供的空間太小了。貓籠只有半立方大小,即使吃穿不愁,但對于生**自由的招財來說,它還是更需要能夠自由跑酷的空間。 聽到這里,孟昕思考了一會兒,忽然說:“我來領養它,可以嗎?” “咦?” “我家里人都很喜歡貓,之前家中也養過貓,后來貓咪年紀大了就離開我們了。我現在住校,未來還要去其他城市念書,一走就是好幾年,爸媽在家太孤單,我想給他們找個伴兒,陪陪他們。我很喜歡招財,覺得它很可愛,我想領養它。”孟昕條理清楚地說,“當然,你們墊付的治療費用和絕育費用我來承擔……” 陸平沒想到峰回路轉,居然能給招財找到這么好的鏟屎官!孟學姐的人品他信得過,如果她可以領養招財的話,那陸平就可以放心了。 陸平喜出望外:“太好了,我下午和沈雨澤商量一下,如果他沒有意見的話,我們就把旺財托付給你了。” “他才不敢有意見呢。”孟昕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他還欠著我一個人情呢。” 陸平:“……?” 他忽然想起來,那天去涌泉山采摘時,孟昕說過沈雨澤是她邀請來的,上山期間兩人也一直在低聲說話,像是在商量什么事。 光是回憶起那個場景,陸平心里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仿佛,是吃了一顆好酸、好酸、好酸的檸檬,讓他一直從心底酸到舌尖。 陸平握住筷子的手指慢慢收緊,低聲問:“我能問一下,是什么人情嗎?” “咦,他沒和你說嗎?”孟昕快人快語,“他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我的學籍不在椒江,所以來詢問我異地高考的事情。他還問了我除了按部就班的高考以外,還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讀國內的大學,比如保送啊、藝考啊、競賽啊什么的……我聽他的意思,他是想要留在這里讀完高中的。” 陸平:“!!!” 在那一刻,陸平心底的酸意如潮水般褪去,在轉瞬間化為了一種濃得化不開的甜。 比街邊小店里的牛奶桃膠還要甜,比剛從樹枝上摘下來的桔子還要甜,比過生日時的紅糖洋糕還要甜…… 這是陸平十七年的人生里,從沒嘗過的甜。 第69章 陸平在短短幾天之內, 感受到了坐云霄飛車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