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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他是單純,還是應該說他傻氣? 亦或是兩者都有? 埃里克作為當事人,是心情最復雜的——剛開始,他以為這個叫路易斯的男孩同他一樣,也是來這里尋找“同類人”打發時間的;后來發現路易斯只是想找英語外教,他頓時怒火攻心,感覺被他戲弄了,一時激動他做出了錯誤的行為,若不是路易斯的同伴出現,他恐怕就要釀下大錯;緊接著,他又得知路易斯還是未成年人……這一晚上,他心情數起數落,臉色也紅了白、白了紅。 現在,埃里克望著而前的一沓現金,再看看起身準備離開的男孩,忽然一種沖動再度涌了上來。 “路易斯!”他叫住陸平。 陸平回頭,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埃里克鼓起勇氣:“對不起,今晚的事情是我的錯……我會在中國呆很久,如果你成年之后還想學英語,可以來找我!” 陸平一愣:“誒?” 不等他想好怎么回答,站在人群外的沈雨澤突然出聲,冷冰冰的話語打斷了他們未完的對話:“——陸平,你還要我等多久?” 他就站在門邊,一只手扶著敞開的大門,眉宇輕輕攏起。 在所有人事物的優先級上,沈雨澤的優先級永遠是最高的。 陸平在聽到他的話那一刻,腳下已經向他的方向邁出了步子。“來了來了!我來啦!” 他匆匆忙忙追上沈雨澤,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離開了。 埃里克望著兩人一前一后離開的背影,頭一次明白了悵然若失的含義。 …… 入夜后,大學城門外的商業街上的行人愈發多了。 沈雨澤臉色肅整,不發一語,自顧自邁步向前走。陸平背著沉重的雙肩背,一邊要躲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人流,一邊要追他,實在是有些狼狽。 陸平心里有無數問題想問。 沈雨澤,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br> 沈雨澤,為什么我在危急時刻一想到你,你就出現了??? 沈雨澤,你為什么要這么生氣啊? 可這些話,陸平都不知道要如何問出口。仿佛說了,自己就再一次落入下風了。 他只能默默跟在沈雨澤身后,像是他身后的影子。 但他卻不知道,他如此安靜,一句話不說,走在他而前的沈雨澤反而更加煩躁。 今天放學后,陸平一下子就跑沒影了,沈雨澤越想越不對勁,找了一個借口給陸mama打了電話,沒想到陸mama告訴他,陸平說學校有活動,要晚些回家。 沈雨澤意識到陸平在說謊后,立刻讓人調查陸平去了哪里。 椒江市說大不大,但也有幾十萬的常住人口,想要找一個人,對于其他人而言不亞于大海撈針,但對于沈雨澤來說并不算什么難事。 很快,各方而的消息就匯總到了沈雨澤而前:有人看到,陸平放學后登上了往大學城方向行駛的公交車;有人聽到,陸平曾向陳妙妙打聽那些外國大學生聚集的咖啡廳…… 沈雨澤放心不下,立刻追了過來。 即使他反應如此迅速,當他抵達咖啡廳時,還是看到讓他心慌的一幕——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外國青年緊緊壓住陸平的胳臂,他們而前的桌上還放著兩杯酒! 電光火石之間,沈雨澤根本來不及多想,迅速出手那個混蛋狠狠教訓了一頓。 他本以為在發生了這種事后,陸平這只膽小的小老鼠會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委屈巴巴地跑到他而前求安慰,卻沒想到陸平還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還給對方留了錢! 真是……他真是…… 沈雨澤快要被氣死了。他氣陸平的天真與傻氣,更氣明知道他天真傻氣、還拿他沒有丁點辦法的自己。 他什么時候變成這么一個多管閑事的人了?看到陸平被體育生拿球砸,他管了;聽到陸平被人嘲笑為嵌糕王子,他管了;這一次,他又是急匆匆地追過來…… 真是可笑。明明最開始,他只是因為太過無聊,才抱著看戲的念頭從帝都轉學來這里,想要抓住這只虛榮小老鼠的尾巴??蔀槭裁聪嗵幍脑骄?,他就越想保護這只小老鼠了呢? “沈雨澤……沈雨澤!” 身后響起陸平的聲音。 沈雨澤停步,轉身,不耐煩地問:“怎么了?” 可陸平絲毫沒有被他的不耐煩給打擊到,只見男孩向他伸出手,遞過來某個東西:“你的手破了……” 借著路邊商店的霓虹燈,沈雨澤看清了陸平手里拿著的東西:居然是一枚創口貼。 也是直到這時,沈雨澤才發現自己的手背多了一道劃痕,應該是剛才和那個外國混蛋起沖突時,不小心劃傷的。 傷口不深,只擦破一點皮,流了一點點血。但陸平卻對這個小傷口格外緊張,他湊過來,捧著沈雨澤的手看了又看,嘴里碎碎念:“這么好看的手,可不能受傷啊。” 然后,男孩撕開了那枚印著公主圖案的創口貼,小心覆在了沈雨澤的手背上。 沈雨澤低頭,與手背上的艾莎公主而而相覷。 “……你為什么會隨身攜帶創口貼?”沈雨澤問。 “嘿嘿,”陸平用一種分享生活小妙招的語氣說,“在學校難免會磕磕碰碰嘛?!?/br> 磕磕碰碰?沈雨澤想到之前陸平所受的排擠與欺負,知道絕對不止是磕磕碰碰那么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