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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鈡滬宮?”蕭王坐直了身子,悄聲問,“卿天良哇?” 霍瑩一愣,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垂下頭。 他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要爭奪皇位,說自己不會放棄,轉眼就聽了競爭對手的話,還打算去找他讓他給自己報仇。 霍瑩突然有些后悔,他就不該被卿天良一時蠱惑的。 只是他沒料到蕭王不僅沒有調侃他,反而認真道:“去吧,他交代的事情你就去辦,辦不了的來找我。” 蕭王的反應讓霍瑩心里更不舒服了些,不禁問:“莫非皇叔也覺得,卿天良比我更合適皇位,甚至讓我去替他辦事?” 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這皇宮里,他跟皇叔最親近,甚至連德妃他都沒有這般依賴過,可他皇叔好像從沒有認真考慮過他。 蕭王通過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嘆了一口氣,道:“你父皇臨終前都沒有提及卿天良一句,卻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你以為你父皇沒考慮過你嗎?他把你放在我身邊就是讓我教你怎么審時度勢,我自你小時候開始就教你如何三思而后行,教你如何舉一反三,走一步看十步,可你長這么大了沒有一樣學會,叔說句不好聽的,你這悟性,如何當得起大任?你甚至都不知道繼承皇位后到底要做什么。” 霍瑩張了張嘴,他從小被灌輸的思想就是爭奪皇位,母妃這么說,外公這么說,舅舅這么說,甚至教導他讀書的夫子也有意無意告訴他要奪取皇位,唯有他皇叔不說那些,所以他才愛黏著皇叔。 如此這般,繼承皇位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一生的追求,除了去爭奪這個位置,他也沒有其他什么目標了。 蕭王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肩膀:“你看看你,之前是想要給我當傀儡,后面又想給霍云朝當傀儡,你為的僅僅只是那個位置,而不是那個權利,可你父皇一生受人牽制,最恨的就是當那些世家大族的傀儡,他拼了命地要去剪斷那些束縛著皇位的線,你卻處處向他表演如何做一個聽話的木偶人,他能重用你嗎?” “你怪他不替你謀劃,可他替你謀劃后,你待如何?接手替他把剩下的家族勢力一網打盡嗎?你外祖家你下得去手?董家你動得了?還是你能清算已經開始沒落的王家?” 霍瑩被問得啞口無言。 蕭王繼續道:“你父皇之所以選擇卿天良,并不是因為他是兩國聯盟欽定的繼承人,而是他與這些勢力毫無瓜葛,將來做取舍時不會有顧慮,而是因為他在卿天良身上看到了那種可能,當年在學院受孤立時,卿天良寧愿墮落成紈绔,也不愿與霍云朝虛與委蛇,當初霍云朝代表的可是皇家,與霍云朝處好關系就是在替自己謀前程,可他與霍云朝的關系鬧得那般僵硬,那樣的人是不會委屈自己屈服的,正是這種個性,讓你父皇覺得自己所謀劃的一切有成功的可能。” “可他現在不還是成了太后的傀儡,被囚禁在鈡滬宮嗎?”霍瑩不服,語氣卻沒有那般肯定,甚至連他自己都聽出了逞強之意,他煩悶地搖了搖頭。 “你覺得他是真的被困住了嗎?”蕭王反問。 霍瑩回望他,很想問一句難道不是嗎?卻沒敢說出口。 蕭王也很無奈,道:“你替他送信,難道都沒察覺其實他是在裝醉騙你跑腿嗎?” 蕭王果見霍瑩睜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讓你去給霍云朝報平安,交代了他在籌劃把后宮那兩位送出皇宮的事,并通過裝傻賣乖在太后眼皮底下暗插了不少人手,只是做的不是很精細,看得出來是頭一次布局規劃,要不是本王暗中幫他處理,他一早就被發現了,他還十分會得寸進尺,知道我在暗中幫助他后,不僅送禮拜謝,還利用我幫他把玉花盆給弄進宮,他拿去給秦夫人做人情,換做是你,你會做這些嗎?”蕭王又問。 霍瑩聽得一愣一愣的。 蕭王道:“天下局勢他比你看的清楚,你自己哭訴都知道說別人在瞧不起咱們,別人為什么不把你放在眼里?那是因為我可能即將失勢,沒有我的庇護,你根本不足一提,所以他們才敢那般羞辱你,只是那群腦子有坑的世家子弟們不知道這么做會打草驚蛇,要是沒人提醒你來跟我告狀,我也會被蒙在鼓里,等察覺到后恐怕就會失去先機,那家伙聰明,先一步想到,所以讓你來提醒我。” “阿瑩,”蕭王語重心長道,“你要記住,不管是董家還是尚家,那都是外戚,咱們姓霍,大嘉國也是霍家打下的江山,哪怕用的手段不怎么光彩,如今也是霍家當權,這深宮之中,除了你我皆有可能是敵人,你的處境怎么樣,也就預示著我的處境如何,你明白嗎?” 這話蕭王以前也有跟霍瑩說過,只是當時霍瑩理解的是皇叔護短,會教訓欺負他的人,現在再聽這番言論,突然覺得蕭王用心頗深,確實是在教他如何分辨敵我,教他如何審時度勢,只是他之前一直沒能理解。 聽完蕭王的說教,霍瑩久久不能回神,他好像明白之前蕭王那句“你連輸在哪里都不清楚”指的是什么了,再回頭一看,引·誘霍云朝來扶持他的想法和行為,真真是幼稚奇葩到可笑。 從蕭王處出來,霍瑩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去哪里,便漫無目的地走,最后走到了鈡滬宮門口。 偶遇太后。 太后早先聽聞霍瑩來找過卿天良,并且大發了一通脾氣,她也知道霍瑩傻里傻氣的,便沒多問,這會兒又見到人,難免起疑,怎么他們什么時候感情變得這般要好,能隨時串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