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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遲走進房里替他披上一件衣服,道:“太子,請保重身體,早些休息。” 東方玥毫無睡意,站起身走到窗邊,盯著天邊的彎月亮,眼前閃過曾經正陽街上一群少年郎把酒言歡的場景。 他與卿天良有過太多歡樂的時光,他們一起逃課,一起喝酒,一起坑學堂里的其他學子,還一起籌備計劃暗算過霍云朝,雖然沒成功…… 他臥底大嘉國,接受燕祁非人的培養計劃,日復一日在痛苦中掙扎,只有跟卿天良在一起時才能得到半刻的輕松。 那是他的救贖。 他曾以為,卿天良是真的恨霍云朝,為了幫他解恨派了不少人去刺殺霍云朝,可后來他才明白,不管是誰,都有可能嘴上說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樣。 即便這樣,他也還是一如既往地愿意對卿天良好。 他從頭到尾,都只是想和那個人一起過生活,可為什么就這么難呢? “為什么這世上就一定要有個霍云朝?為什么就一定要選擇他?”東方玥捏緊拳頭,暗暗砸在窗臺上。 霍云朝說的有關子衿殿的事,沒日沒夜地折磨著他,他不信的,但總忍不了去想卿天良是怎么在霍云朝身下纏綿的,他見過他們親吻,他也知道卿天良被親時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東方玥怨恨,卻生生斂下情緒,問:“敵方軍營現況如何?” 衛遲道:“據探子來報,大部分都已經開始喝粥,糧草應當不夠了,只是具體情況尚且不知。” 東方玥垂眸沉思,一會兒抬起頭,道:“商國邊境那邊如何?” 衛遲回:“國舅已經率兵去攔截了。” 東方玥點了點頭,商國那邊進來的隊伍舅舅已經去攔了,應當不會有太大問題,反而是這邊,霍云朝詭計多端,表現出來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他想了想,道:“再守兩天看看情況,阮裴旭找到了嗎?” 衛遲搖頭,現在這么亂,去哪里找一個大家都不怎么熟的人? 東方玥皺了皺眉,心緒總不寧,阮裴旭一個人能做成什么事?就算他手眼通天,可還有雙拳難敵四手一說,東方玥搖了搖頭,盡量讓自己放松點,把注意力放到正面戰場才是。 一個人確實辦不了事,但阮裴旭不是一個人,他有自己的千余精銳部下,有鞏非等人,有蕭王的眼線和門路,自然不能小覷。 謝隆的危機意識也很強,察覺到風向變化,便下令讓手下把多余的火把都滅了,只在防御外圈留一些,以查看是否有敵人靠近。 這處營寨地勢選的很好,背靠大山,左側環水,易守難攻,恰巧今晚彎月,光線不亮,謝隆在營帳中設了不少障礙,很容易混淆視聽。 阮裴旭進攻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打歪了,怕是要全軍覆沒。 他手心已經捏出了汗,要是以往還能部署一番,如今卻是時間趕著人走,哪怕九死一生,該上的也還是要上。 一陣孤風吹過,四下一片寂靜。 謝隆巡邏的步伐一頓,做了個手勢讓巡邏隊停下,豎著耳朵聽了聽,手慢慢握上兵器,士兵見他如此動作,也跟著警戒起來。 阮裴旭知道不能等了,直接哐嗆抽出長劍,直指軍營:“殺!” 一聲令起,兩方箭雨瞬時對射,謝隆摔軍趴在堡壘后,憑著箭來的方向判斷敵人所在方向,再以每潑箭雨落下的數量判斷敵方人數,在察覺到對方只有千余人時,明顯意外了一下。 禹城內留守萬余人,竟沒一個來報信,是全軍覆沒了,還是禹城依舊在打,來這里的只是先遣部隊? 謝隆謹慎對待,阮裴旭的箭用完了,也不知道敵方還有沒有箭,站起身下了道進攻的命令,便率先向軍營沖去。 “兄弟們,此生死存亡之際,贏了是大好前程,輸了是爛骨一堆,可有悔者?” “無悔!” “前方乃兇獅猛虎之口,主將無才沒有計策,諸位皆憑經驗作戰,以命搏命,可有怨者?” “無怨!” 阮裴旭身先士卒,以一己之軀抗在眾人之前,鞏非、況融等人緊隨其后,雖只千余人,卻有破萬軍之勢。 謝隆知道這支隊伍恐怕不好對付,下令將士們嚴肅對待,殺一人賞五金,殺五人賞一田,殺十人賞金萬兩。 一方以命搏命,一方如打雞血,兩波人馬沖撞在一起的剎那,便如天雷撞地火,風云霎時變幻,涌動著將月色掩蓋,只剩滿場的血腥。 距子時,只半刻鐘,霍云朝下令眾將士整裝待發,子時一到,不進則退。 圭厥王宮內,宮女四處沒找到小皇孫和太子妃,哭喊著到了燕祁面前,而后宮影衛面面相覷,子衿殿的傻子……失蹤了。 目前還醒著的人,隱隱都感到一種不安,燕祁命宮廷侍衛地毯式搜索,下令封鎖城門,從現在開始不準任何人進出。 高落紅不見了無所謂,但傻子和孩子哪一個丟了他都會頭大。 傻子丟了他怕燕玥跟他鬧,而孩子丟了……他更怕是燕玥動的手,他把傻子關籠子里的事情,燕玥已經知道了,寄了一封信來,什么都沒寫,只裝了一把小巧銀制的長命鎖,圭厥有給孩子佩戴銀鎖的習俗。 那孩子,冷心冷情,實在不適合當大王,他練廢了一個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燕奕身上,只要孩子到了懂事的年齡,他也有手段廢了燕玥,直接將王位交給燕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