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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半夜,皇宮還像開年會一樣熱鬧,巡邏的侍衛只增不減。由于陛下還沒駕崩,所以這些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強行搜查后宮。 倒叫兩人有了暫時的安寧。 近些日子因陛下身子不適,宮中嬪妃都打算扔了舊物換新的,舊衣舊被目前還堆放在宮內,原本就是定在這兩天讓人來收走。 杜青芙買通了管理嬪妃穿著用度的嬤嬤,讓她招呼人提前進來收拾舊衣被,裝了滿滿幾大車,叫了好幾個人來拉。 到快天明時分,便把兩人用濕被子包裹成長長一條,混合其中,又沿路買通了看守的侍衛,一路從后宮運輸到了皇宮北門口。 宮門的守備自然更為森嚴,守門的侍衛攔下車隊,警惕地看著領頭車夫,問:“干什么去?” 領頭的車夫戰戰兢兢地拿起掛脖頸處的白汗巾擦了擦額頭,哈腰弓背,討好地笑道:“軍爺,這是小人們從嬤嬤手里拿到的舊物,要拿到城北邊郊外給燒掉的,不久前還是嬤嬤領著小人進的宮,小人常來干這種事,這里有幾位軍爺是認得小人的。” 說罷,從衣袖里掏出不少碎銀兩,小心翼翼地給了看門的侍衛。 那侍衛向后看了其余幾個官兵一眼,那幾個點了點頭。 侍衛這才伸手拿了銀子,掂量了兩下,往衣襟里一揣,嚷嚷道:“來幾個人,從頭到尾翻開看看,別混進了什么不該有的東西,你查這輛,你們幾個查后邊幾輛。” 幾個官兵走上前翻看,潮濕、臟亂的舊衣被散發著一股讓人不舒適的味道,官兵們皺著鼻子敷衍地翻了幾下,見沒查出什么,侍衛這才揮手,讓車夫過了。 車夫點頭哈腰,眼睛都要笑沒了,戰戰兢兢地拖著車慢慢離開。 半個時辰后,天麻麻亮,城北郊區,車夫們直接將舊物推進了坑里,丟了個火把,然后坐在一旁樹下等東西燒完。 直到隱藏在林子里的那些偷偷跟來的官兵離去,拿汗巾擦脖子的車夫才手一頓,等了一下,隨后瘋了似的跳進火坑,將藏在坑底的幾桶水搬出來,往火堆上澆。 幾個車夫急急忙忙在大火中翻找,費不少力氣才將兩人挖出來,一個臉熏的漆黑,一個已經暈了過去。 車夫們剛將兩人扶出坑,十幾個黑衣蒙面人便拉著一輛馬車過來了。 將兩人迅速扶上馬車后,車夫和黑衣人一起駕車跑了。 左業是中途翻上馬車的,他在馬車必經之路等待良久,見車來了拿起包袱便翻了上去,一屁股坐在車夫身邊,撩開簾子看了看車內的人,隨后轉過頭問:“怎么樣了?” 車夫臉色不太好,道:“遭了罪,一路上都被人跟蹤,完全找不到機會請小王爺出來,就在火坑里燒了一會兒。” 左業臉色也沉了沉,兩人坐著相對無言,馬車一路向奔走,濺起滿天塵土。 …… 卿天良醒來時,覺得頭暈目眩,被火烤煙熏的感覺還歷歷在目,頓時有些后怕,他覺得直接被捅死都比燒死來得爽快。 映入眼簾的是一家普通民房,普通到只有一張帳幔發白的床,一張舊木桌和一個舊衣柜,桌子上放了一個茶盤,衣柜關閉著。 卿天良撐起身體,揉了揉還在發暈的頭,稍微好點了才聽見屋外的說話聲。 這是領頭車夫的家,領頭車夫名喚關擼,以往多受霍云朝照顧,一直想著要報答霍云朝。 從皇宮逃出去的皮少賢直接找到了左業,把他們這邊的情況跟左業說了,當得知霍云朝還在宮里時,左業和況融臉色都變了。 他們費了這么大功夫去救人,損失了這么多兄弟,結果要救的人居然還在宮里! 而聯想到參與這次救人的居然還是那個紈绔卿天良,他們居然在最后關頭把希望寄托在卿天良身上? 兩人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殺了皮少賢泄憤,還是該自殺謝罪。 皮少賢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不得已說:“我們能逃出來,是因為蕭王只把目標放在霍小先生身上,如今霍小先生不見了,我們才得以逃脫,如果霍小先生還在,那就指不定會鹿死誰手了。” 提到這里,他們才稍微冷靜一點,想著確實目標不見了,比在明面上被各方勢力盯著要強上一點。 只不過問題又回到了原點——把王爺救出宮!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時,突然一個小宮女打扮的人走了過來。 在黑夜里突然有個小宮女出現在他們身邊!這多驚悚,一群人頓時將劍指向了她。 但小宮女確實不是尋常人,低垂著眉頭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卻毫不慌張地說:“奉貴妃娘娘的命,給各位大人帶句話,宮中有舊衣物要處理,往日都是由城北的關車夫帶人入宮收的。” 說完那宮女便走了。 左業聞言和況融對視一眼,立馬帶人去找車夫,宮中戒嚴,卻總不能攔住運輸吃喝拉撒等物什的人,而除舊換新在一定程度上更是與為陛下祈福相關,侍衛更攔不得,于是就有了里應外合救人那一出。 蕭王果然重諾,得知霍云朝可能已經逃出皇宮,便直接把派去尋找的人給收回了,開始專心對付霍秉。 所以卿天良才能夠安穩地躺在城郊車夫家調養生息。 察覺到卿天良走出來,坐在院子里的霍云朝停止了與左業等人的談話,站起身走到卿天良身邊,自然而然地抬手扶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