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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己得走了,江南是個好地方……他在這里的這幾月,好像已經蓋過了從前在西域的二十年。他現在好像已經只記得他與衛長風一起生活的日子,也許是因為他曾經失去記憶,現在才剛剛想起來吧。 那些快樂并不屬于伊里薩,他不可能待在這種地方安安穩穩地生活。 “公主。”去與店家交待完事的喚云跟回他身邊,“事情已經辦好了。” “好。”伊里薩點頭,“走吧,備馬備車,我們要快些趕回去……不能暴露行蹤。” “是。” 酒樓二樓,進門的店小二被倒在地上一身血的人嚇得尖叫出聲:“殺、殺人了!” 衛長風悶哼一聲,勉強道:“我沒事,意外罷了,你有事么?” 店小二神情一僵,細細打量他兩眼,發現他身上插著一把刀,人卻還清醒著,面容平淡,血跡雖然嚇人,好像也沒太大問題的樣子。 難道真是什么小意外?根本沒事? “客……客官……剛剛這里邊那位紅衣服的女客官讓我把這東西交給您。”店小二趕緊把喚云給的那兩盒月華凝玉膏放在桌上,而后小心翼翼地瞟他兩眼,“客官……您這傷,要不要給您找個大夫來?” “不必。”衛長風閉上雙目,又調息片刻,“我沒事。” “那我去拿個藥箱來,給您包扎一下……” 衛長風目光往下一瞥,望著那明晃晃扎在自己身上還沒拔出的刀道:“嗯,多謝了。” 自己雖然沒性命之憂,可真就這樣任由血一直淌,叫別人嚇得感覺自己要是死在這里,也挺麻煩別人的。 店小二飛奔出去,拿了店里給廚子準備的藥箱來。 廚子平時能受的傷也就是不小心切到手,這藥箱里的東西自然不是很齊全,但也足夠了。 那小二有心幫忙,可看著那么一把刀扎在人家身體里,他心里根本就沒底。別人切個手他能幫著包一包上個藥,這可是一把刀扎了進去,血都流那么多了。 “要不,還是找個大夫來幫您拔刀……” 衛長風本來也沒有想讓人來幫忙,搖搖頭:“我自己來。” 他深吸一口氣,握住刀柄,猛地使力。 身體劇痛,雙手動作之時,免不得要牽連到傷處,可他的手卻依然十分穩當。刀“當”的一聲掉落在地,他才眉頭一皺,忍不住捂起傷口。 旋即他又咬緊牙關,扯開衣襟露出胸膛,去接那小二遞來的傷藥。 這時他才注意到桌上那兩個盒子,忽地一怔,問道:“你方才說,這是誰讓你拿來給我的?” 小二道:“啊……是剛才在這間吃飯的客人,他身邊那個紅衣女人。” 衛長風立即抓過盒子,打開就是一股很濃重的藥味。 伊里薩讓人給自己的藥……傷藥嗎? 想到這種可能,衛長風不由大為驚喜。伊里薩捅自己一刀,毫不留情地走了,卻還讓人交給自己傷藥? 他大可不必多此一舉的…… 而且照這藥膏的色澤氣味來看,估計還是什么珍品。 衛長風與醫門杏花塢之人有往來,也懂得些許醫理,還是能判斷一些藥物好壞。他又抹了點藥膏在指尖,可惜他的醫術還沒到光是看一看聞一聞就能分辨出用了什么藥材的地步,并不能確定心中所想。 但他很篤定,這就是伊里薩把好的傷藥給自己了。 伊里薩若真的恨自己騙他辱他,真的不在乎自己,以他的性子,又何必還管自己死活…… 衛長風差點笑出聲來,在那小二眼里,他是突然呆滯,盯著盒子看,神色十分嚇人,突然又皮笑rou不笑的,更嚇人了。 這位客官看著儀表堂堂,不會是個瘋子吧? 再看看他腰上的劍,一瞬間,小二腦海里閃過了無數傳說中江湖上性情怪異行為殘暴的惡人。 這些江湖中人真的就不該接觸!他不會要突然做什么嚇人的事吧! 小二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衛長風合上盒子,道:“多謝你送來了。” 他還是接過小二手里的普通傷藥,給傷口處敷上,沒有用那兩盒月華凝玉膏。 拭去短刀上的血跡,他把刀用剩下的繃帶一裹,便離了酒樓。 之后他卻也沒有好好處理傷口。 這一刀只是普通外傷,但也是嚴重的貫穿傷,這樣不管哪里能好得了。 加上他一直趕路,傷處剛好一點也被他弄得裂開,反反復復。本來用上月華凝玉膏幾日就能痊愈,他拖了快一個月。 這一個月,他卻沒有那么輕易能找到伊里薩蹤跡。 伊里薩有意隱藏行蹤,而且不過兩天就出了碧峭十二峰地界,在別的地方沒有第二個害怕衛長風的青天門,要打探消息談何容易。 偶然發現伊里薩行蹤,趕去時他早已沒了蹤影。 衛長風索性直奔西域,那里是伊里薩一定會去的地方,守株待兔就好,他不必一直在路上找。 然而他想等的兔子比他先到西域。他獨自一人,又有傷在身,即便是一直在趕路,也肯定是追不上伊里薩的。 天月山雙圣宮遭受劫難之后,道明堡一直在盯著,伊里薩應當不會明目張膽回去。 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應該是他母親那里。 可他對伊里薩母親的了解,只有她屬于火羅王室的一支,修煉武功聚集勢力,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復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