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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話,那漢子懊惱地重重一嘆,心中依舊不服想要追擊,卻也知道自己沖動會與中原結仇,不得不聽少堡主安排。 他傳話叫人全部回來,又放一枚信號與其余人聯絡,準備帶著青年先撤。 后面的追兵不再跟來,衛長風逃跑倒順利很多。偶爾遇上趕路的幾波人,也都躲了過去。 這一夜很快天亮,慕容家的人在山中四處搜查雙圣宮殘部無果,盤桓兩日便離去了, 衛長風也是先在山中躲了兩日,采得些止血藥草給伊里薩拔了箭,包扎好傷口。伊里薩一直未醒,反而高燒不退,傷口也有惡化的跡象。 在這地方又要躲避慕容家追兵,又只能去采些尋常藥材,根本就沒辦法給他好好處理箭傷,他的傷口情況現在還算好的了。 慕容家遷入火羅的這一支,在西域以道明堡為據點招納弟子,已是一股不小的勢力。這次攻上天月山之人看著有近千之多,來得也突然,根本沒能給雙圣宮反應的時間。加之本來教中之人就在忙于尋找教主下落,一片混亂之中應對得十分吃力。衛長風一路都能見到雙圣神教弟子尸首,實在是死傷慘重。 聽道明堡之人所說,剩下的雙圣神教弟子已經躲到不知何處去了。好歹是留了一口氣在,也不知伊里薩醒來之后得知此事,會是何等心情。 他若是一時沖動要去尋仇,自己豈不是要費好大力氣才能拉得住? 好在那群人搜索無果后,很快便撤下山去了。衛長風回到雙圣宮只見一片狼藉,連伊里薩的教主宮殿都不剩了什么。 藥房倒是還有點東西,衛長風重新給伊里薩處理完傷口,也不知該如何聯絡上教中弟子,便帶了伊里薩下山去。 他也只是稍微懂點醫術,能給人包扎一下,伊里薩傷情如何,還是得去尋個大夫醫治。雙圣宮已經人去樓空,什么都不剩了,說不定慕容家的人留了眼線,還會再來。怎么看這里都不可久留。 而且天已漸漸轉涼,過不了多久就會下雪,若是遇上風暴,就連走也來不及了。 附近的村落似乎知道天月山上出了事,全都人心惶惶的。 衛長風從伊里薩身上扒了點金子想換匹馬,伊里薩一直沒能醒過來,自己怎么給他傳內力療傷都無濟于事,一直背著他也難趕路,怎么也得弄匹坐騎。 結果進了村子全都大門緊閉,路上偶爾才能見到幾個人。 衛長風背著伊里薩快步走過去,對一個中年男人道:“大叔,村里大夫住在哪里?” 男人往他背上瞥一眼,認出了伊里薩的雙圣宮裝束,表情驚訝得很:“他是……是神教的……” 衛長風連忙點頭:“是……大叔,他受了傷,好幾天了一直沒醒。請你救救他,帶我們去找大夫吧。” 男人左右環視一周,仿佛在看周圍有沒有人,之后才小聲道:“跟我來吧。” 衛長風舒口氣,跟著人來到一座小土屋。 天月山周圍的普通百姓跟雙圣宮一樣信奉光明神,也不在意雙圣神教和大光明神教那些紛爭,純粹每到了祭典之時會去山上拜神。因此這些村民反而對雙圣宮弟子還有個好印象。 原本前不久就是光明神祭典的,偏偏出了那種事,雙圣宮現在處處斷壁殘垣,他們連這祭典都沒能去成。大部分人心里還有些擔心山上那些人,見了伊里薩這模樣不面有些憐憫同情。 土屋住的是一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者,聽那男人說明原委后立即給伊里薩看傷勢。過了許久,老者用有些磕磕巴巴的漢話道:“傷很重,能治好。” 衛長風一開始都有些聽不懂,雖說現在西域已經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可這些年邁的老人人生的幾十年都在說西域語言,自然很少有能流利說漢話的。口音重些,說一兩個字得停好久想一想,衛長風得仔細分辨片刻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聽懂之后,衛長風面露喜色,道:“謝謝爺爺。” 那老者轉身去取藥,衛長風連忙上前去幫忙。重新給伊里薩傷口處換了新藥,又準備抓些藥去煎了給伊里薩服下。 老者給伊里薩用的藥都是進山尋幾個月才能采來一株的珍貴之物,倒也是舍得……在他們眼里,雙圣神教弟子差不多就是神明的使者了,為神明的使者用那么貴重的東西,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衛長風倒是有點良心不安,道:“爺爺……這些藥材幾乎是可遇不可求,這些診金您說什么也得收下的。” 他非常大方地往桌上放了幾條項鏈,都是伊里薩的。救的是伊里薩的命,用用伊里薩的首飾抵診金,也不算過分吧?自己身上也沒錢能用了。 老者回身笑笑,一邊擺手一邊指指自己用掉的藥材回應他:“藥,一樣的。” “您是說再幫您尋點一樣的藥來么?”衛長風連連點頭,“我一定會留心的。” 老者指指門:“熬藥,你,照顧他。” “好,辛苦您了。” 老者點點頭,接下來的一句話說得異常順暢:“大光明神會保佑他的。” 衛長風送老者出門,而后轉身坐到了伊里薩床邊。 他整張臉全然失去了平日的艷麗,蒼白至極,若不是身體還有溫度,衛長風都要懷疑他已經是一具死尸了。 衛長風嘆口氣,拿起手帕去擦拭他額頭的汗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