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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軍營做大鍋飯 第9節

    燕昭就站在一邊,見狀一個大步上前,扶住她的同時,伸手也扶了下苗蘭。

    “大娘您沒事吧,不如我來替你抱……”

    張翠玉急忙拒絕:“不用了,謝過裴公子的好意。老身還能抱得動,蘭丫頭她體弱,身子也輕。”

    說完,她又紅了眼。

    到了醫館,苗蘭悠悠轉醒。

    大夫給她處理了額頭上的傷口,上了些止血生肌粉,又用布纏了一圈。

    苗蘭從醫館出來,見玄衣男人還沒走。

    她朝男人笑了下,算是打過招呼了。

    燕昭點下頭,沒再笑。他本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無論前世還是現在。

    面對一個才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他更是沒什么話說。

    即便這個小丫頭跟只小狐貍似的,于他來說,還是個孩子。

    不說他前世的年歲,這世的年紀也有二十四,十幾歲的在他眼中都是沒長大的孩子。

    出了城后,燕昭將張惲叫到一旁,低聲吩咐了幾句。

    張惲鄭重點頭:“主公放心,屬下定……”

    不等他說完,燕昭在他肩上拍了下:“去吧,年前趕回來就行。”

    張惲在馬車外駕車,苗蘭一家人坐在馬車內,聶羽騎著馬跟在馬車旁護著。

    出了城后,張翠玉終于忍不住,問道:“蘭兒啊,你方才說的那些話,可都是真的?”

    苗蘭嘴角抿了下:“娘認為呢?”

    “娘,娘不清楚啊。”張翠玉道,“娘整天忙著鋪子的事,忙著照顧你們姐弟三人,哪里有功夫管他們的事。”

    苗蘭道:“半真半假吧。鐘秀桃和王屠夫確實曖昧不清,但究竟有沒有真的睡,我肯定沒見著。苗紅和李秀才也確實暗地里約見過,就在乞巧節那天,恰好被我撞見了。至于苗紅和李秀才有沒有睡,我也不清楚,我更是沒對她說過那般勸慰的話。”

    “苗榮祖那小兒子嘛,我純屬胡謅的,因為苗凡不像苗榮祖,也不怎么像趙慧茵,到底是誰的,只有趙慧茵自己最清楚了。”

    張翠玉回想起剛才苗蘭的舉動和她說的那些大膽的話,不由得心驚。

    “蘭兒啊,你……你咋突然這般大膽了?”

    苗蘭道:“娘,我方才要不那樣做,我們焉能安然地離開安寧?”

    想到鐘秀桃丑惡的嘴臉,她嘴角冷勾:“你和鐘秀桃吵了半天,她句句都占上風,你根本沒討到半點好處。即便你拿我們被打說事,不也被她三言兩語就給蓋過去了,最后反倒成了我們的錯。打蛇打七寸,無謂的爭吵沒意義,要一招致命。既然她拿娘的名節說事,那咱們就以牙還牙,也拿名節給她還回去。”

    張翠玉想到鐘秀桃被苗榮耀打的畫面,又想到那些風言風語的話。

    她有些于心不忍:“唉,如此一來,只怕你二嬸后半輩子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倘若她和王屠夫真的沒什么也就罷了,假如確有此事,只怕你二叔會打死她。”

    不過她一想到鐘秀桃這些年對自己的羞辱,對自己三個孩子的欺辱,心里又覺得大為痛快。

    “該!這些年,她羞辱我,縱容她家孩子打罵你們,就算她被打死也活該!”

    苗蘭沒說什么,她不是什么善心泛濫的人。

    她一向奉承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絕不留情。

    原本苗紅一個小丫頭,才十幾歲,她沒想用那么惡毒的手段去傷她,但想到被害死的原主。

    她僅存的一點仁心也煙消云散。

    書中原主是被燕昭間接害死,被衛臨直接殺死的。而這一世,原主是被苗紅直接打死的。

    她既然接收了原主的身體,順手幫原主出出氣,她覺得也是應該的。

    原主命都沒了,她只是讓苗紅名節有損,說起來都是輕的。

    名節和命,在她眼中,自然是命更重要,命沒了什么都沒了。

    苗薇和苗青兩個小的,被今天的事震撼到了,直到現在都還沉默不言。

    苗蘭也沒心思去哄他們。

    人總要學會自己成長,別人把飯嚼碎了喂給你吃,是長不大的。

    離開安寧地界后,苗家一家人可算是長舒一口氣。

    出了安寧,一路北上。

    越往北,越荒涼。

    四處都是戰后的頹敗景象,大片的田地荒著,無人耕種,路面干裂出兩指寬的口子,泛著黑。偶爾有野狗從荒蕪的田野間穿過,嘴里叼著塊不知是人還是動物的骨頭。

    整個曠野,透著一股瘆人的寒意。

    偶爾幾只老鴉飛過枯樹枝頭,哇哇叫兩聲,令人更覺凄涼。

    這里仿佛是被上蒼遺棄了似的,沒有生機,充滿了壓抑混濁的死氣,連天都是灰蒙蒙的。

    馬車在干裂泛黑的路上行駛著,突然車轱轆被絆了一下,車身大幅度晃了晃。

    張惲反應很快,迅速勒了下韁繩,控制馬車停了下來。

    張翠玉掀開簾子,低頭看了眼,又驚又懼:“我的天爺啊。”

    苗蘭也掀開簾子往下看了眼,嚇得人都抖了下,是骷髏頭,確切的說,是半塊骷髏頭。

    她伸著脖子往馬車底下看,除了那半塊骷髏頭,還有幾根光禿禿泛黑的骨頭,看樣子像是腿骨。

    聶羽伸手推了下馬車,輕輕松松便將馬車推動了。

    車轱轆碾過骷髏頭,重新行駛了起來。

    入了簡州城,張惲道:“大娘,咱們到簡州了,這里是簡州城,三年前王誠義帶兵攻下這里,令手下大火焚燒三天不滅,將簡州方圓五百里燒成了一片焦土。這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一年前丁士勇帶兵攻打王誠義,殺了王誠義,拿下簡州后,在這里大肆燒殺搶奪,jian.yin擄掠。簡州如墜地獄。現如今,這里成了寸草不生的荒蕪之地,連簡州城都成了一座荒城,被戲稱為‘小酆都’。”

    聶羽譏笑一聲,說了句冷笑話:“酆都至少還有鬼,簡州這里連鬼都不來。”

    他話音剛落,只聽一道幽幽的虛弱的聲音傳來。

    “貴人……貴人……貴人救救我們……”

    聶羽瞬間收了聲。

    張惲握緊了韁繩,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

    苗蘭嚇得臉色灰白:“……”

    苗薇抱著苗蘭的胳膊,死死咬住嘴唇。

    苗青左右看了眼,他已是半大小子了,礙于男女之分,抱娘不行,抱jiejie更不行,最終兩手環抱住自己,抖似篩糠。

    那道綿長的聲音還在響著:“貴人……貴人行行好,貴人……”

    苗蘭嚇得背都濕透了,秋風一掃,冷得直哆嗦。

    第7章 運氣

    張惲和聶羽,兩個馳騁疆場六七年的鐵血大漢,殺敵無數,手中的刀不知染了多少血,此情此景,此時此地,也免不了脊背發寒,寒毛直豎。

    聶羽抽出馬腹下的長刀,一手緊握著刀柄,握得手背青筋都鼓起兩條,可見有多用力,另一只手捏住韁繩,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下。

    “誰?是誰鬼鬼祟祟的,給老子滾出來,再裝神弄鬼的,小心老子亂刀砍了你!”張惲握著刀柄,大聲喊道。

    其實有些虛張聲勢。

    人都是這樣,對未知不明的東西,更恐懼。

    苗蘭嚇得都不敢吭聲,她不怕人,就怕這種鬼氣森森的氛圍了。

    草,好嚇人啊!

    從破敗的房屋中走出來一人,那人一身黢黑,蓬頭垢面,甚至都分不清是人還是豎著走的動物。

    張惲手中的刀緊了又緊,刀尖指向來人:“你是人還是什么東西?”

    那人停下腳步,伸出黑黢黢的兩手,扒拉開垂在臉前的頭發:“貴人,我是人。”

    他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磕頭求救:“求貴人搭救我們,求貴人搭救。”

    聶羽打馬上前,長刀垂下,挑起他的頭發,圍著他轉了一圈,將他仔細打量過后,才調轉馬頭回到馬車旁。

    “怎樣?”張惲問道。

    聶羽淡聲道:“沒有危險。”

    張惲盤問道:“你是何人,哪里來的,為何會出現在這荒無人煙的簡州?”

    那人道:“小的叫王二,是渝州酆都人士,從酆都逃出來的,無錢無糧,一路要飯逃到這里,卻不料這里竟荒無人煙,寸草不生。”

    張惲又問:“你是一個人?”

    王二道:“不,小人還有個孩子。”

    他急忙起身,跑回那間破敗的屋子,抱出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

    苗蘭早已掀開簾子,探出了頭。

    張翠玉也掀開簾子,探著頭在看。

    看到小孩黑黑瘦瘦,渾身臟兮兮的,跟山中野猴似的,張翠玉心里很不忍。

    張翠玉問:“就只有你和你孩子兩個人嗎?”

    王二搖了下頭,又點下頭。

    張惲冷聲道:“到底是幾人?”

    “本來是四人,我那才十六歲的弟弟,在逃難途中被人分而食之了。我和我娘帶著孩子一路避開人群逃到這里,結果,前天黃昏,我出去找吃的,回來后發現我娘被野狼咬死吃了,孩子被她藏了起來,沒受到傷害。”

    王大近乎絕望的說出這些話。

    “我帶著孩子躲在這里,一直不敢出去。今天聽到馬蹄聲,才敢跑出來,求求貴人,搭救我們一把,帶我們出去吧。”

    張惲看了眼聶羽,都不用明說,聶羽便明白什么意思。

    聶羽打馬走去王二躲藏的那間屋子,在里面查看了一番,回來后,他沖張惲點下頭,示意王二說的話可信。

    馬車里坐不下太多人,張惲便讓王二坐在馬車外,同他一起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