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計劃要抽時間去找馬冬青前輩一趟，忽然聽到這消息，李兵兵開車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生怕趕不過去。

    剛下車，在門口候著的老太太就把他們迎了進(jìn)去。

    幾人無言，一路走去馬老前輩的房間，房間開了最亮的兩盞燈，剛進(jìn)去就覺得透亮。

    馬冬青靠在床上，見他們到來，朝他們微微一笑，“來了啊。”

    那模樣看起來并不像是即將油盡燈枯之人，但其實大家心里明白，大約是回光返照。

    “馬前輩。”

    三人朝馬冬青整整齊齊地鞠躬了下，在他旁邊落座。

    時間是道催命符，馬冬青沒和他們寒暄，“不知你們有沒有調(diào)查過，當(dāng)年濱海項目的開發(fā)地，是收購了三個村子后，合并起來的。那三個村子叫做小河村、后村和石嶺村。而我……原本的戶籍，就是小河村人。”

    說著他咳嗽兩聲，但精神狀態(tài)和上一次比起來還是好很多。

    沈睿點頭：“我們知道。”

    馬冬青抬眸看了眼沈睿，接著往下說：“我有一個哥哥，他叫馬如春，當(dāng)年他是我們村的村長。他是想要帶著村里人致富，所以才會和那些資本家簽訂小河村的土地出售合同的，只是沒想到，被騙了，連累了整個村子里人流離失所。”

    嘆了口氣，重提往事，心里還是憂傷，他說：“他還是死了，政府和資本害死的他。”

    和林陽家里搜到的筆記本里記載的內(nèi)容幾乎一樣，但沈睿他們不敢輕易打斷馬冬青的話，生怕打斷了就再也沒機(jī)會續(xù)起來了。

    三人安靜地聽著他往下說，“我之前應(yīng)該沒和你們說過一件事，其實濱海開發(fā)項目的工地出的案子，有些我雖然不是第一時間介入，但我也會抽時間跟著同事去現(xiàn)場。我當(dāng)時其實調(diào)查了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死亡的人，并沒有那三個村子里的人。”

    “而且……而且他們作案后使用的簽文，我也是熟悉的。”

    馬冬青告訴他們，當(dāng)年三個村子并沒有被收購之前，他們這三個互相接壤的村子附近就是一座酆都大帝廟。他們這三個村和其他村子有些不一樣，信奉的是酆都大帝，所以很多年來，這些村子里的人逢年過節(jié)都會去寺廟里上香。

    “以前的酆都大帝廟雖不大，但香火挺旺盛。我雖然不太相信這些，但年輕的時候也跟著我爹媽去過很多次酆都大帝廟。當(dāng)時廟里的道長經(jīng)常給人解答這些簽文的意思，所以村里人知道這些簽文我覺得是理所當(dāng)然的。但是，他們殺人后都統(tǒng)一用上了酆都大帝廟的簽文，這是我想不到的。為什么呢？”

    馬冬青似是在對周元他們說話，也似是在喃喃自語。他嘆了口氣說：“不過，后來我又調(diào)查了下，死者看似來自四面八方之地，但實際上，他們大多數(shù)是來自于一家叫做長風(fēng)投資有限公司和濱海礦石有限公司旗下的一家承包土建的公司里派發(fā)出來的員工。”

    長風(fēng)投資有限公司？

    沈睿眼眸黯了下去。

    “我調(diào)查到了這里后，案子就陷入了困境，而接下來因為資金問題，濱海項目的解散，工人被遣散各地，這案子就更成了懸案了……”

    馬冬青似乎憋著最后的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就開始大喘著粗氣了。

    “馬老，您還好嗎？”沈睿連忙問道。

    馬冬青點點頭，平復(fù)了下自己的氣息，再開口時，聲音變得更虛了。他招招手，示意自己的太太過來，對沈睿他們說道：“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真就這么多了……”

    馬老太太走到床前將馬老前輩給扶著躺下，對沈睿他們說：“最后的一點時間，可以留給我這個老太太嗎？”

    沈睿他們?nèi)粟s緊朝著馬老前輩深深鞠躬，就離開了他的家。

    有些事現(xiàn)在不說，時間還有機(jī)會賦予答案。

    但有些人，再不去相見，就再也見不到了……

    驅(qū)車將沈睿他們送回酒店后，李兵兵就離開了。

    一天的奔波，沈睿和周元也都疲憊，洗刷完畢后，沈睿坐在床上，見周元過來，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坐下，要給他捏腿。

    周元：“……”

    他縮了縮腿，卻被沈睿給穩(wěn)穩(wěn)地固定住。

    “別動，今天在后山爬了大半天了，給你放松下肌rou。”沈睿說道。

    周元眉頭跳動了下，將腿給收回來，往床上一躺，就將被子覆在身上，淡淡道：“你不要浪費精力給我做這些，你自己也挺累的。”

    把被子扯到下巴處，柔聲說：“睡吧。”

    見周元如此，沈睿也沒堅持。

    他站起來，拿起外套，對周元說：“阿元，我去門口抽根煙，你先睡，我馬上就來。”

    站在房間側(cè)對面的樓梯出入口，沈睿蹲在樓梯邊從口袋里難得的抽出一包煙，捻了一根夾在兩指間，想要點火，可翻遍了衣服口袋都沒找到打火機(jī)。

    他嘆了口氣，將煙又塞回?zé)熀欣铩?/br>
    掏出手機(jī)猶豫了一會，還是給那個號碼打過去。

    “我有事問題你。”

    電話剛被接通，他沒和手機(jī)另一邊的沈國棟客氣，直入話題。

    另一頭的沈國棟聽到他這種語氣，氣不打一處來，兩人從來就互相不對付，他咬牙切齒地說：“這半夜三更的，你給我打電話是要找事來罵？”

    “長風(fēng)投資有限公司。”忽視他的怒火，沈睿攏了攏身前的大衣，沉著聲詢問：“你在濱海開設(shè)的這家長豐投資有限公司，當(dāng)年也參與了濱海開發(fā)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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