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踏板離岸有點距離，陸周瑜先跨了過去，又向夏炎伸出手，問：“暈船了嗎？”

    夏炎搖搖頭，沒有扶他，一步跳到岸上。

    “你怎么說的？”走出一段距離后，陸周瑜才接著問。

    “哦，”夏炎原本以為他不在意這個插曲，頓了一頓才說：“我跟他說，我有女朋友了。”

    陸周瑜聞言，挑眉笑了一下，“誰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啊，”夏炎去搭陸周瑜的肩膀，身體的大半重量壓在他身上，拉長聲音說：“不是你說的嗎——‘來跟男朋友談戀愛’。”

    陸周瑜又笑了笑，沒再說什么，扯住夏炎搭在他肩膀上那只手，半拖半背地往停車場走。

    岸上人不多，天氣還未完全轉(zhuǎn)晴，行人來去匆匆，唯恐又一場暴風(fēng)雨將人困住，只有他們兩個，像打鬧的中學(xué)生，拉拉扯扯，半天才走到停車場。

    先前在船上見過的那群釣友已經(jīng)驅(qū)車離開，“附近有個垂釣點，”夏炎說，“他們說能釣到很多觀賞魚。”

    “想去？”

    “今天就算了，”夏炎從他背上起來，主動拉開駕駛室的門，“回去我來開吧。”

    陸周瑜沒有異議，將手上的東西一并放到后座，坐上副駕駛，調(diào)出回夏炎家的導(dǎo)航，說：“我還不知道你喜歡釣魚。”

    “不喜歡，但確實想再養(yǎng)條魚，我家魚缸太大，只養(yǎng)一條它好像有點兒孤單。”

    “魚也會孤單嗎。”

    “我瞎說的，”夏炎發(fā)動車子，“再買一條就行了，釣魚挺浪費時間的。”

    “別買了，我送你一條吧。”

    “真的啊？”

    “想要什么品種？”

    “都可以，”夏炎想到之前在陸周瑜的作品影像里，那條搖曳的紅色金魚，名字他一直記不住，但也無所謂了，“你送什么我都喜歡。”

    回程路上，夏炎提出中午一起吃頓飯，但陸周瑜說中午前要把草稿帶去給沈如老師看，敲定一下項目表。

    “一起去嗎，”陸周瑜問，“助理？”

    “不了，”夏炎連忙搖頭，“開完會你們是不是就順便一塊兒吃午飯了？”

    “應(yīng)該是，下午還有小組會，不知道什么時候結(jié)束。”

    “那你先忙。”進市區(qū)后車速明顯放慢，夏炎開得有點漫不經(jīng)心，其實他自己也壓著一堆工作，“我也得回家做表。”

    車停在樓下，兩人同時解開安全帶下車，市區(qū)內(nèi)好像根本沒受臺風(fēng)影響，桂花依舊開得熱鬧，香氣馥郁。這個時段，小區(qū)里都是人，買菜的老人，玩耍的小孩，有幾個還和夏炎打招呼，叫他“哥哥好”。

    他們什么都做不了，但只說句“再見”又不甘心，陸周瑜繞到駕駛座外，抬手看了下表。

    夏炎只猶豫了一秒，還是說：“拜拜。”

    “我最近都住家屬院，”陸周瑜同時開口，“鑰匙你知道在哪兒。”

    “哦，”他確實知道，所以意思是……“那我忙完去找你。”

    “嗯。”

    陸周瑜坐上駕駛座，降下車窗對他揮揮手，而后調(diào)頭離開，夏炎在原地站了會兒，看到車尾轉(zhuǎn)彎不見。他不知道他們開會的地點，或許很近，也或許很遠，他一直很忙，哪怕在島上，也是電話不斷。

    夏炎又想起無意間聽到的那通電話里，有幾個英文單詞，他當(dāng)時聽得并不明晰，但也不妨礙連貫起來理解意思，大約是說“等你回來再找不行嗎？”

    回哪里不言自明。

    那一瞬間如臨大敵的危機感尚存，但強度已經(jīng)被稀釋大半，說不上為什么。

    踏進單元門時，正碰到小胖拉著Kitty下樓運動，小胖神秘兮兮道，“甜甜哥哥，你是去約會了嗎？”

    “嗯？”

    “我都看見了，那個車來接你還送你。”

    “看見車上的人了嗎？”夏炎從他手里接過牽引繩，Kitty湊到夏炎腿邊嗅來嗅去。

    “沒有。”小胖頗為遺憾，“你女朋友好看嗎？”

    夏炎想了想，“挺好看的。”

    “怪不得，”小胖拍拍Kitty的頭，“你去約會不帶這條單身狗。”

    “這都跟誰學(xué)的。”夏炎哭笑不得，也摸摸他的頭，問：“想吃雪糕嗎？”

    “想！”

    “走，”夏炎牽著一人一狗往外走，叮囑道：“別告訴你奶奶啊。”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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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夏炎去過幾次陸周瑜家，第一次去的時候他不在，微信上說“鑰匙還在門框里，你先開門進去吧”，夏炎站在鐵門前，做了許久心理建設(shè)，才像做賊似的，用指頭勾出鑰匙，進門后也只規(guī)矩地坐在客廳。

    后來頻次漸增，因為陸周瑜出差的日子將近，先是要到臨省考察，再重新去島上選址，日程排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能見面已經(jīng)非常難得，夏炎便將工作直接帶到他家里。

    兩人時常盤踞沙發(fā)兩端，各做各的，不言不語待上一下午。也有休息的時候，就打開電視，隨便看部電影，或是選一些慢節(jié)奏綜藝，盡管總是越看越困，最后全癱倒在沙發(fā)上。

    畫稿的時候，陸周瑜會問夏炎的意見，后來的草稿里，也把他說過的秋千和膠泥元素囊括其中，讓夏炎有種這是他們共同創(chuàng)作的滿足感。

    期間江沨順利出院，將Kitty接了回去，陸周瑜和夏炎一同去看他和江晚，但誰都沒提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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