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后的現(xiàn)代直播日常 第23節(jié)
他們現(xiàn)在踩在樓頂上,水雖然算不得深,但流得很急,走在這里也處處都透著危險,稍不留意摔倒就容易被沖走。 秦皎看著裴玉疏伸出來的手掌,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冰冷的指節(jié)被溫?zé)岬拇笫职?秦皎感覺整個人都跟著溫暖起來,給人一種安全寧靜的感覺,仿佛無論發(fā)生什么、遇上多大的困難,只要有眼前人在,便沒什么大不了的。 秦皎望著走在前面的男人背影,場景仿佛與兒時重合。 多年前,他也是這樣,挾著光而來,給自己最大的溫柔和安全感,把自己從恐懼絕望的深淵中拉回來。 這架直升機算中型大小,機上還有好幾人,應(yīng)是劇組人員,秦皎只認識其中一個——圈內(nèi)大導(dǎo)宋長存。駕駛艙有名年輕人,年紀和裴玉疏差不多,剪著寸頭,眉眼透著一股桀驁。 見著秦皎和裴玉疏,寸頭青年微微挑了下眉,沒說什么,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卻八卦極了。 裴玉疏催他:“該走了。” 伴著轟隆隆的聲音,直升機起飛,驚艷了另一個時空的人們。 “此物甚妙,竟能如大鳥在空中飛行?!?/br> “這只大蜻蜓是妖物,定是妖后變幻出來的。” “可廢后剛剛才救了人?!?/br> “她什么都能變幻,沒準我們所見的就像一場夢而已,你們千萬別當(dāng)真,沒準哪日入了迷,便被妖后吸了魂?!?/br> “但是……” “你幫著廢后說話,你是不是已經(jīng)被廢后的妖術(shù)迷住了?” 被質(zhì)疑的人不敢再言,這靜心湖邊還有很多官爺鎮(zhèn)守呢,萬一傳到這些官爺們耳朵里,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是會被扔進大理寺的。 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人佇足湖邊,旁邊的少年看他神色哀戚,便問:“阿爹,你怎么了?” 中年人牽起袖口揾了揾淚,“沒什么,風(fēng)大,沙子進眼睛了。” 少年卻搖了搖頭,“阿爹可是又想起了三弟和阿娘他們?” 中年人不語,淚水卻止不住。 他們并非京城人,祖籍乃是渭城的。那一年,渭河泛濫,洪水淹沒了多少村莊,他們村也被沖走了。 而他和長子出門行商,得知消息趕回去時,只剩被洪水肆虐后的一片狼藉。他們的家沒有了,家人也沒有了,連尸骨都難以找回安葬。 沒了家之后,他們一路逃難,到處走商。幸而他們祖祖輩輩都是木匠,憑著這一門手藝,還不至于淪落到行乞、賣身或餓死的地步。 再后來,聽聞秦皇后推行新政,減免天下匠人的賦稅,還有諸多鼓勵拓新的政策,他們便來到京城,在這里安了家。 他們世代都是靠手吃飯的匠人,也吃得苦,在秦皇后的新政扶持下,日子也越過越好??上н@樣的好日子,他那些慘死的妻兒父母卻永遠也享受不到了。 今日見著秦皇后在另一個世界的生活,看著那里的人們即使遇上這樣可怖的天災(zāi)卻能幸運得到解救,他心中又如何不觸動? 如果當(dāng)年渭河洪災(zāi),也有那樣的小船、那樣堅實的高樓、那樣熱心團結(jié)的百姓、那樣可以隨飛隨停的“大蜻蜓”……他的妻兒父母及族人們,是不是也可以幸免一難? 但世上沒有如果。 世人都罵秦皇后心胸狹隘、嫉妒成性,是個禍國妖后,但在他們這些匠人眼里,秦皇后比起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禮儀教化的讀書人,更關(guān)心百姓、胸懷天下。 可惜自秦皇后死后,新政已被推翻,前些日子官府還強行征收稅銀,說是要給江南百姓賑災(zāi)用。 只希望這些銀子真能用到百姓身上吧! 中年人恢復(fù)了心緒,叫著長子離去。 不管別人怎么說,他更愿意相信秦皇后去了另一個世界,而這就是秦皇后在另一個世界的生活。 溫太后萬萬沒想到,秦皎的腳都已經(jīng)踏進鬼門關(guān)了,竟然還能被救,果真禍害遺千年。 溫婉心中也忍不住泛酸,秦皎的運氣為什么總是那么好?自小生在權(quán)勢只手遮天的秦府,能逼得皇上即使一點都不喜歡她,卻也不得不娶她。 好不容易秦府被抄了,秦皎也死了,溫婉覺得故事就該到這里結(jié)束,哪想著秦皎死后還能折騰,折騰到讓皇上無法行房、讓立后大典有頭無尾。 現(xiàn)在,眼看秦皎就要被洪水沖走,又遇上天降大鳥將她救走。 憑什么秦皎的氣運就這么好?想怎么囂張跋扈都可以,以前霸占著皇上,現(xiàn)在還有各種男人圍著她寵著她,而自己卻必須溫良賢淑善解人意,小心地討好每一個人。 溫婉萬般不甘地盯著空中畫面,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救下秦皎的那個男人長得太好看了,甚至比皇上還要好看。 不對,這男人的臉,有幾分像皇上。 難不成—— 溫婉被自己心中突然聯(lián)想到的想法嚇了一跳,應(yīng)該不至于……吧? 不過沒關(guān)系,不管秦皎拿誰當(dāng)誰的影子,皇上肯定都不會喜歡的。 想到這里,她整個人都暢快起來,對一旁還在唾罵不已的溫太后道:“姑母,我去看看皇上,雖說皇上不喜歡秦jiejie,但秦jiejie這般不知廉恥,他臉上定然也無光?!?/br> “嗯,還是你想得周到,秦氏水性楊花壞我錦國皇室的聲譽,皇上當(dāng)是最氣憤的,你去好好哄哄他,讓他莫要為秦氏這毒婦氣壞龍體。” 溫婉走到皇上的禪房,進門便是一地茶盞碎片,幾名宮人正嚇得跪在地上收拾殘局。 “皇上,龍體為重啊!也許秦jiejie已經(jīng)在另一個世界過上新的生活了,她遇上新的朋友、新的姻緣也是遲早的事。只是臣妾也想不明白,她對皇上的愛意也未免太經(jīng)不住考驗,愛一個人難道不該永遠都愛嗎?為什么秦jiejie對皇上的愛變得這么快?婉婉無法理解秦jiejie,婉婉也永遠不會背叛皇上。” 溫婉說得誠懇意切,蕭澤聽著卻像心口怒火被澆了盆油。 對!秦皎那賤人背叛了自己,她口口聲聲的愛意都是假的。 她心中怨恨自己,不愛自己了,所以便到處勾搭野男人,她的愛不過如此,就像一場笑話。 她和野男人眉來眼去,和野男人手牽手,任由那男人幫她理頭發(fā),還對野男人說看到你太高興了…… 看看,聽聽,這是一個名門貴女會做的事、會說的話嗎? 偏偏他又無法將秦皎從那幻境中拉出來! 蕭澤心中綠得發(fā)慌,不做點什么難解心頭之恨,便怒氣沖沖往外走。 溫婉見狀趕緊追問:“皇上這是要去哪兒?” “朕要那賤人的骨灰揚了!” 蕭澤憋著滿肚子氣出了清涼寺,溫婉小跑著跟在后面假意勸阻,實則句句拱火,巴不得皇上越怒越好。 蕭澤連馬車也不坐了,去馬廄牽了一匹馬兒,便馬不停蹄奔去萬歲山。 隨行的護衛(wèi)趕緊追上。 武俊逸冒死勸道:“皇上,那幻象既是秦氏所化,便作不得真,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蕭澤冷哼,“武將軍,就憑秦氏那賤人幻化出那等不知廉恥的畫面,朕便是將之千刀萬剮挫骨揚灰都不為過!” 另一時空,裴玉疏找到救助中心的電話,給對方說清秦皎已得救。 對方也告訴了他們,周邊城市的武警部隊已抵達小鎮(zhèn),讓秦皎可以安心休息。 直升機停在了一家軍區(qū)醫(yī)院的停機坪,宋長存幫他們帶被救的小男孩去換洗和做檢查。秦皎受了些傷,但不算嚴重,只是渾身濕透的感覺很不爽,她執(zhí)意要先回酒店洗個澡換身衣服,不想這么狼狽,免得影響她的花瓶人設(shè)。 正好寸頭青年的車就停在醫(yī)院停車場,裴玉疏便借了他的車送秦皎回酒店。 萬歲山腳,一塊簡單的墓碑四分五裂地倒在路旁,前不久才立的新墳已被人挖過,墳?zāi)估锸裁匆矝]有,只有融入泥土里的零星骨灰昭示著主人曾存在過的痕跡。 蕭澤看著那些未被風(fēng)吹散、已融入泥土的零星灰燼,心中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痛快。 也許因為親手毀墳的不是自己吧! 蕭澤忍著心口難耐的酸脹,抬步走過去,踩在那所剩不多的灰燼上,薄情嘲道:“秦皎啊秦皎,你就該這樣……挫骨揚灰,被萬人踐踏。” 武俊逸看著眼前冷漠俊美的年輕帝王,更深刻明白了什么叫帝王無心。 秦皇后愛他一世,也不過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幸而秦皇后的尸首并未真正落到他手上,而至于這墳?zāi)估锏目蓱z人……武俊逸已在蕭太后命人毀墳之后,拾了些骨灰另葬他處。 蕭澤目睹完“秦皎”墳地的慘狀,便回了宮。清涼寺現(xiàn)在也有秦皎的幻影,也并不能得到什么清靜。 回到宮里,關(guān)于秦皎的所有幻象又都消失了。 是自己去墓地踩過的原因,還是巧合?這幻象會不定期出現(xiàn),蕭澤心中狐疑著。 秦皎那女人渾身濕透,還穿那姓裴的男人的衣服,他們回去之后該不會…… 是了,秦皎洗澡睡覺這幻象便會消失,那現(xiàn)在她是不是跟著那男人一起溫存去了,所以這“直播”才會消失? 蕭澤心煩意亂,靠在浴池邊,秦皎怎敢這樣對他? 他合上眼,滿腦子都是秦皎那張妖顏惑世的臉,烏黑的發(fā),瓷白的肌膚,或紅艷如火、或淡粉如花的唇,她在自己面前總是端著一副名門貴女的傲慢姿態(tài),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卻會討巧賣乖、淚眼朦朧…… 想著想著,蕭澤仿佛又回到了他與秦皎大婚之初,那時他其實是想過要好好善待她的。 尤其是看著這樣一位傾世美人為自己生為自己死,世間只怕沒有男人會不動容。 萬歲山狩獵那一箭,射中的不止是秦皎,也有他堅硬的心墻,尤其是當(dāng)她撲在自己懷里,眸子里漾著水光,卻還強笑著關(guān)心自己那一幕,他至今都還記得。 如果秦皎能一直如那一刻般溫柔,他又如何能不憐惜? 可惜這女人太囂張霸道,總是觸及他的逆鱗,讓他厭惡不已。 紅燭搖曳,暖香熏人,殿內(nèi)映著一婀娜身影。 蕭澤不由得心生幾分狐疑,推門入內(nèi)。 見著里面的人時,蕭澤臉色一沉,秦皎這女人好大膽,才剛給自己戴了綠帽,便敢來他的寢宮。 “是你?”蕭澤微瞇起眼。 女人卻恍若看不懂他的臉色,反而千嬌百媚道:“哎呀,你怎么才來?皎皎都等你好久好久了。” 她穿著一襲性感露背星空裙,脖子上帶著綠色雨滴吊墜,襯得雪色肌膚如上等羊脂白玉,此刻正淺笑嫣嫣地看著他。 “哼,別以為這樣,朕就可以原諒你!”蕭澤嘴上說著狠話,卻并沒有叫人進來抓捕這個“妖后”。 “過來呀,愣著干嘛?”女人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反而笑靨如花,扭著水蛇腰,一步步朝他走來。 蕭澤站在原地,目光緊緊地盯著朝他走來的人。美人明眸善睞,媚骨天成,蕭澤板著冷臉,喉嚨卻有點緊,他心中仿佛在期待著什么。 就在兩人靠近時,女人卻忽然徑自繞過了他。 蕭澤一回頭,便見一個男人就在他后方。 秦皎走到男人跟前,勾著男人的脖子,眸中波光流轉(zhuǎn),嬌軟的聲音能滴水:“裴老師,皎皎見到你真是太開心了~” 蕭澤猛然驚醒,口干舌燥,下腹蘊著一股待發(fā)的熱意。 秦皎這賤人! 蕭澤忍不住低罵一聲,他真是被秦氏逼瘋了,怎會……怎會做這種荒唐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