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后的現(xiàn)代直播日常 第3節(jié)
溫婉還想說點什么,蕭澤卻叫來值夜的太監(jiān),送女人回寢宮歇息。 待人走后,蕭澤便又冷著臉喚來王懷德。 守在殿外的太監(jiān)王懷德一進殿就察覺到蕭澤的氣場不對,心中有股不祥的預(yù)感,莫非是自己擅自改口諭的事暴露了? 但很快他又鎮(zhèn)定下來,皇上根本就不在乎廢后生死,但不會為廢后之死計較。于是,他趕緊低眉順眼問:“皇上有何吩咐?” 殿內(nèi)的幻象還沒散去,清晰地記錄著秦皎的行蹤。蕭澤不信鬼神,冷冷問道:“秦皎真的死了?” 王懷德不知蕭澤為何這么問,但可以肯定的是蕭澤這話、這語氣聽不出對廢后有任何感情。 王懷德放下心來。 他是親自見秦皎咽的氣,而且鴆酒是宮中最毒的酒,他活了這么多年,也沒見誰飲了鴆酒還能活。 退一萬步說,即使秦皎沒死透,那消息也不可能這么快傳到皇上耳朵里。 王懷德便回:“是的,奴婢親自確認過她已無氣息。” 蕭澤卻只是冷笑,王懷德口中那個已無氣息的女人現(xiàn)在正生龍活虎地走在一條光怪陸離的街上。 他不知道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直播系統(tǒng)是什么東西,但眼下他必須弄清楚秦皎的生死。 蕭澤冷著臉,“帶路,我要去看秦皎的尸體!” 外面正是狂風(fēng)暴雨,還伴著驚雷閃電,王懷德遲疑了一瞬,勸道:“皇上,天色已晚,風(fēng)雨也大,不若等明日再去……” 蕭澤卻睨了他一眼,“你在心虛什么?朕今晚就要見她的尸首!” 王懷德不經(jīng)意對上蕭澤冷沉的視線,趕緊低頭應(yīng)是,又命人備上車輦和傘等。 一群人浩浩蕩蕩,朝著東南方走去。 皇宮東南角的護城河匯入了不少雨水,王懷德等人到了拋尸處,卻沒見著秦皎的尸體,頓時就傻了眼。 蕭澤也不顧天上正刮風(fēng)下雨,走出車輦,一步步走向王懷德,“尸首呢?” 王懷德嚇了個哆嗦,好在他很快找回了理智:“大概是雨水沖刷到河里去了。” “那就給朕搜!朕死要見尸!”蕭澤并未因此而退步。 王懷德心中驚惶忐忑,卻也無奈,只好命人下河打撈,禁衛(wèi)軍首領(lǐng)也帶了一批人馬在岸上四處找尋。 暴雨還下個不停,連宮燈都快要被風(fēng)雨熄滅,皇上執(zhí)意找廢后尸體,無人敢勸阻,也無人敢揣度天子心思。時不時一道閃電劃過夜空,映照著一眾被雨水淋濕的太監(jiān)、侍衛(wèi),在這風(fēng)雨夜顯得格外陰森詭譎,有些膽小的甚至嚇得腿打顫。 蕭澤站在雨中,遙遙望著雨中的那個“直播系統(tǒng)”,這東西一直追隨著他,無論他去哪里,總會出現(xiàn)在他前方,還不受任何介質(zhì)影響。 此時畫面里的秦皎已經(jīng)來到一處高聳入云的……高樓前,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那里有很多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事物,蕭澤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她用手摸了下門,便進入了一處……房間。 房間不大,還不如皇宮隨便一休憩之處寬敞,在秦皎入門一瞬變得明亮異常。 莫非這便是她的妖法? 蕭澤活了二十余年,可沒見過什么妖魔鬼怪,他這是不信這些的。 秦皎穿著一身奇裝異服,披頭散發(fā),隔著重重雨簾望去,竟有種難言的慵懶朦朧。蕭澤不由得想起以前的秦皎,美是美,卻像有毒的罌粟,讓人喜歡不起來。 不過畫面中的秦皎沒了他記憶中的尖銳,反而多了一種秦皎生性厭惡的散漫輕浮。 仔細一對比,這女人除了一張臉之外,并無一處與秦皎相同。 他盯著畫面里的女人看了許久,但很顯然畫面里的人沒有任何察覺,也就是說畫面里的“秦皎”看不見他。 那這個女人,真的是秦皎嗎?她和秦皎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為什么自己能看到她?又為什么只有自己能看她? 還是說秦皎這女人對自己的執(zhí)念死后都消散不去? 正待他試圖叫人把這畫面打碎時,畫面忽然又變了。 秦皎消失,冰藍色字幕出現(xiàn)——為保護直播對象隱私權(quán),直播暫停,稍后開放,敬請期待。 隨后,字幕隨著一道“嘀嘀聲”消失。 空中恢復(fù)漆黑,只剩漫天夜雨。 眾人還在尋找秦皎的尸首,蕭澤抿著唇,一言不發(fā),氣場凌人,眾人不敢有任何懈怠。 早知道皇上還要檢查廢后的尸首,王懷德說什么也不敢隨意拋尸,他現(xiàn)在后悔不迭,也猜不透對廢后深惡痛絕的皇上為何會下這樣的決定。 這雨夜又冷又黑,護城河的水也不淺,還指不定廢后早已被沖走。 眾人打著燈籠找了許久,最終禁衛(wèi)軍在路邊一小土溝找到了一張草席,以及一身破碎不堪的衣物,不遠處還有血rou模糊的骨頭。 蕭澤聽聞?wù)业搅耸牵^去看個究竟,不料卻被禁軍首領(lǐng)武俊逸攔住了:“皇上,尸體已被鬣狗啃得只剩骨頭……還是不要見為好。” “朕要親見!”蕭澤不信邪,他一定要確信秦皎之死的真假,便抬步走過去。 小土溝里散落著草席,路旁有撕碎的衣服,而在一草叢里,七零八落地分散著幾塊人骨,地上的泥里還有殘留的rou塊。 確實慘不忍睹。 就算是上過陣的將士,看著這一幕也頗感不適,膽小些的小太監(jiān)更是看都不敢看。 秦皎出身貴胄,半生尊榮,定是沒想過死后會落得這么慘。她的心比天高,想必對自己怨恨至極,所以才會裝神弄鬼搞個什么“直播系統(tǒng)”跟隨自己吧? 蕭澤面色冷沉,“王懷德!” 王懷德戰(zhàn)戰(zhàn)兢兢,趕緊上前。 “朕讓你去勸秦皎出宮靜修,你就是這樣處理的?” 王懷德心知不妙,雙腿一軟便跪了下去,“奴婢有罪,是奴婢辦事不力,請皇上開恩。” 伴君如伴虎,蕭澤讓王懷德端鴆酒去給廢后兩條選擇,出宮進修或者死。如今廢后已死,皇上卻要追究王懷德的責(zé)任。 蕭澤想起畫面里那個明艷動人的女人,再看這荒野一堆慘不忍睹的尸骨,心中也不禁動了怒。 縱使他不愛這女人,但這女人好歹也陪了自己十年,就算養(yǎng)條狗,也有了感情,這些下奴竟敢如此作踐她!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蕭澤殺心頓起,厭惡道:“來人,將今天處理秦皎尸體的人一并就地斬殺!” 王懷德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趕緊磕頭求饒,但向來倚重他的帝王卻變得無比冷酷,帶刀侍衛(wèi)一刀一個,將幾名太監(jiān)斬殺。 凄厲的求饒聲和慘叫聲被雨夜吞沒,很快消聲殆盡。 蕭澤怒意稍緩,道:“秦皎好歹是秦國公的嫡長孫女,秦家有錯,但念在秦皎對朕一片真心,朕還是希望她入土為安。武將軍,好好收拾秦皇后的尸骨。” 接到燙手山芋的武俊逸硬著頭皮道了聲是。 蕭澤安排完便打道回宮,空曠的荒野又恢復(fù)了寧靜,雨水沖刷著地上的血水混成了一條血河,一路蜿蜒到護城河畔。 城外一偏僻農(nóng)莊。 一對祖孫正在燈下清理一具女尸,女尸被粗暴拖行,又在泥水中浸泡過,身上磨掉了不少皮,混著泥水臟兮兮的,著實凄慘。 十一二歲的小少年十分不解,“姥姥,皇后娘娘真的是壞人嗎?他們都說皇后娘娘做了很多壞事,罪有應(yīng)得。” 老人聽后手上動作一頓,看著小少年單純的眼道:“孩子,須知三人成虎,他們連皇后娘娘的面都沒見過,又如何知道皇后娘娘是好是壞?但皇后娘娘救過我們的命,又教我們生存之道,是我們的大恩人,如同你的再生父母,這份恩情我們要永遠記住,不能當忘恩負義之人。” 少年倒懂不懂地看著頭發(fā)花白的老人,點了點頭,“姥姥,我明白了。皇后娘娘是我們的恩人,我們不能說她的壞話。” “姥姥百年之后,你也要記得像對待父母一樣給皇后娘娘祭拜,她生前我們沒有報過恩,死后這些禮節(jié)可不能忘。” “嗯,姥姥,我記住了。” “孫兒真乖,還有切記今晚之事千萬不可對外人道。” “嗯。” 皇上一行人回到皇宮,已是深夜。 溫婉還未入睡,貼心地給蕭澤備好了熱水,上前伺候。 不過今晚的蕭澤卻無心讓她伺候,打發(fā)她回自己的寢宮,“今夜朕想一人靜靜。” 溫婉心中患得患失,面上依舊溫柔:“皇上可是為秦jiejie的死而傷懷?你心中若有事一定要給臣妾說,臣妾也想替皇上分憂。” 蕭澤眉心微蹙,“秦皎之于朕,不過是顆廢棋而已,朕豈會為一顆廢棋傷懷?你也別多想了,下去罷,朕只是累了。” 溫婉聽他說得如此深惡痛絕,心中方好受些,又見天子一臉疲態(tài)地閉上了眼,便只好離開。 蕭澤靠在湯池邊,合著眼養(yǎng)神。 秦皎恨的人是他,所以特地來煩他的生活,這個女人生前纏著自己,連死后還不肯甘心。 哼,他倒要看看她能折騰出什么來。 就在蕭澤養(yǎng)神之際,直播系統(tǒng)又出現(xiàn)了。 蕭澤睜開眼,便見秦皎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出現(xiàn)在畫面上。 她臉上不知貼著什么,白得跟鬼一樣,嚇得蕭澤差點叫侍衛(wèi)。不過確定對方?jīng)]有殺氣也看不見自己后,他才平復(fù)心情,看也懶得看,繼續(xù)閉眼養(yǎng)神。 秦皎回來后終于洗了個舒服的澡,天知道她在那冷宮過得是什么非人日子,一年半載都洗不了一次澡,還有跳蚤老鼠這類可怕生物。 敷完面膜,她在鏡子面前靜靜地欣賞了自己一會兒,然后去客廳拆開為自己買的蛋糕。 全新的人生需要一個新的開始。 她把蠟燭插在蛋糕上,然后雙手合十,對自己說出祝福:“祝我重生快樂,自由萬歲!本仙女終于擺脫蕭澤那個狗逼暴君了!” 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蕭澤狗逼暴君聽到這話,頓時睜開了眼。 作者有話說: 第3章 男人目光灼灼,盯著畫面中的女人。 女人神情放松,雙手交叉置于胸前,唇角微揚,合著眼一副虔誠的模樣。 這個人是秦皎,但又和他熟知的秦皎大相徑庭。 秦家嫡長女秦皎年少起就愛慕他,一生都為他而活、為他拈酸吃醋,雖心眼比針小,但也好歹出身名門望族,斷不會說出“狗逼暴君”這等粗鄙之語。 蕭澤自幼聰慧,文韜武略不在話下,且胸有抱負、仁政愛民,雖不敢自詡千古明君,但也從未有人罵過他殘暴無度。 秦皎豈敢用“狗逼暴君”這種粗鄙之語罵他?! 蕭澤瞇著眼,眼底如淬了寒冰,連這溫泉里的暖意也仿佛跟著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