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天災(zāi)之后 第1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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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無處不在。 這只孤獨的雪狼死去的同時, 人類的城市中也有無數(shù)生命于這一刻死去, 雪地下深埋的凍土層中也有一只只沉眠的蟲豸悄無聲息地失去生命。 在這樣冰冷的死亡中,所有生命皆為平等,所有生命在綻放之前都在疲于奔命,都在哀嘆死亡的無情、與這個世界的悲哀。 沒有任何一朵花, 敢在死亡面前綻放。 死去的雪狼被仿若永無止境的寒冷落雪掩埋, 但在它的不遠(yuǎn)處,平坦的雪地忽然隆起了一點弧度, 這只死去的生靈仿佛換回了新的生命。一只白皙纖細(xì)的手穿過掩埋眾生的雪地,接住了從天空落下的雪花。 一抹綠色慢慢從純白的雪中突出一點顯眼的芽尖,然后這株本不應(yīng)存在于冰原之中的植物迅速生長出鮮活翠綠的藤蔓。 生命在蔓延…… 直至以這株植物為中心點, 方圓千米以內(nèi)的雪地都于瞬息之間成了綠色與生命的園圃, 一根根藤蔓互相糾纏攀爬, 直至形成如一棵棵由藤蔓組成的樹。再之后藤蔓的樹凝結(jié)出一朵朵粉紫相間的花苞, 花苞綻放的速度也是極快的, 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 濃郁甜美的花香便取代了冰雪的凜冽氣息, 綠色與鮮艷的粉紫覆蓋了冰原的純白之色。 死亡無法阻止它的綻放。 正如這個世界無法阻止一位神明的降臨—— 與女神即將要做的一切。 那只手,輕輕握住了藤蔓的一端。 就如被從地下拉出來一樣,那只手的主人突破了厚重的積雪,隨即少女的身軀從積雪中飛出,無數(shù)四濺的飛雪環(huán)繞她形成一道呼嘯的雪旋風(fēng)。在旋風(fēng)的風(fēng)眼之內(nèi),生長出繁花的藤蔓于她身下糾纏出一個巨大的植物王座。少女閉著眼,慢慢坐至王座上。 呼嘯的風(fēng)也停了。 這位少女身著一襲與飛雪無異的白色風(fēng)衣,內(nèi)里是現(xiàn)代化的簡潔襯衣與及膝的百褶裙,她踩著一雙利落的薄款短靴,這一身沒有任何防寒保暖的功效,薄薄的一層更像是夏裝。但她裸露在外的雙手與格外纖細(xì)的雙腿卻沒有半點被凍傷的痕跡,甚至有某種力量正以驚人的速度將她的身軀轉(zhuǎn)化…… 少女睜開雙眼,望見這個陌生的世界。 “這就是萬年前的世界……北域?” 她的喃喃自語被淹沒在風(fēng)雪呼嘯之中。 隨即少女低下頭,注視向自己的雙手。 這雙手不屬于她,也不該是這般模樣。 來自麻雀的這具身軀從小先天不足,哪怕后續(xù)荷葉成為了馭靈者,這具身體也是極為瘦弱的。矮小的少女身高不足一米六,纖細(xì)柔弱得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這雙手就如白玉無瑕,卻沒有任何健康的血色—— 屬于天道的力量正在調(diào)整這具軀殼。 荷葉在被古老者抓走之前,是順利成為了碩果級馭靈者的。她的頭發(fā)原本是由傷人且傷己的荊棘化成,隨著她的等級升高,一頭荊棘長發(fā)逐漸收斂了密密麻麻的尖刺。 在最后,她的發(fā)絲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人類的模樣。但到了現(xiàn)在,在天道的力量影響之下,這具身軀一頭極長的黑發(fā)發(fā)尾一段段化為翠綠的藤蔓,這些藤蔓連接了冰原的凍土深層。可以說,周圍那些藤蔓組成的苗圃便誕生于少女的發(fā)尾——她是最初的根脈。 她是一切之【因】。 也該由她親手鑄就一切之【果】。 雁歸已然理解一切的種種因果。 她并沒有猜錯。 春神是由未來重歸到萬年前的過去,屬于麻雀的軀殼是春神的外殼,而其中的靈魂并非是麻雀或者荷葉,而是——她自己。 眼前這片比她想象之中更加嚴(yán)寒殘酷的冰原,便是上萬年前的北域了。 她現(xiàn)在需要做的便是依著未來對春神神跡的種種描述,走過她需要走的命運。 她得用界脈之花將這片冰原轉(zhuǎn)化為春天的花圃、要在這冰天雪地中找到現(xiàn)在尚且只是一只雪鬼的真主,并教養(yǎng)他直至自己回歸正確的時間點、她需要在北域某一個城鎮(zhèn)中尋找到正在流浪的蕪青與他的哥哥繁葉,如果去晚了,怕是這兩個人就會被凍死。 如果出了差錯…… 怕是這個世界會立刻崩潰! 雁歸想明白這一點后,她從植物的王座上起身,不論如何,還是先動起來吧。 但在她想要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就像玻璃崩裂的聲音傳響至她的耳畔,仿佛她這一腳落下去,這個世界便會如脆弱的玻璃一樣崩潰碎裂。她聽見了世界的悲鳴聲,心中忽然生出難以描述的恐懼感,恐懼于自身的渺小、恐懼于自己的死亡,也是如此輕易。 她迅速收回了自己即將落下的腳步,沉重壓在心頭上的莫名恐懼感也慢慢消散,但并未完全消弭。似乎不論是她走向錯誤的方向、還是在原地停留,都是錯誤的選擇! 這便是命運線給予她的警示了。 如果走錯了路—— 就代表這條命運無法形成完美的閉環(huán)。 就代表她一旦選錯了,世界就會毀滅! “我去……這么困難的么!!” 她不免罵出聲,原本蒼白而肅穆的神情顯露出鮮活的色澤,“不過,哪怕是世界毀滅的征兆,這樣的反饋應(yīng)當(dāng)能利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后面就能按照唯一正確的命運線一路走下去了。唔、心中危險的預(yù)感越來越嚴(yán)重了,不能在原地停留,得走了!” “要小心、謹(jǐn)慎一點……” 她試著轉(zhuǎn)變了一下方向,在她面向不同方向時,心中的危險預(yù)感也給予了不同的回饋,果然,在她面向某一個方向的時候,那種縈繞在心頭上的恐懼感終于完全消散。 “就是這邊了。” 她行走的腳步依舊緩慢,生怕自己踏錯一步就得跟這個世界殉情了,在她往前、往那與任何一個方向都沒有任何差異的冰原行去之時,她連接了冰原凍土的頭發(fā)也在不斷生長—— 春神是如何栽種界脈之花的呢? 雁歸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白了。 以她為中心、或者說…… 以她那作為最初根脈的長發(fā)為中心,四面八方延伸了上千米的界脈之花苗圃也在以驚人的速度不斷擴張,無需她親手種植。 只需要一直走下去就足夠了。 現(xiàn)在的她大概真如傳說中的神明一般強大而難以描述吧,一片植物的海洋隨著一人的前行而覆蓋了冰原的雪色,死亡無法摧毀生命的綠色,漫天飛雪也無法掩蓋花朵的艷麗,冰原在面對神明之時,也只能敗退。 這是毫無疑問的神跡。 在距離她降臨的地點不遠(yuǎn)處,雁歸稍稍停住步伐,僅是心中的恐懼感再度升起。她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四下查看之后,她在不遠(yuǎn)處的雪堆里找到了一具雪狼的尸體。 這具狼尸已經(jīng)被界脈之花的藤蔓所吸干了營養(yǎng),凝結(jié)成冰的毛發(fā)一撮撮掉落,看起來沒什么特別的。不過雁歸在它脖頸上找到一個小小的吊墜,在她的手觸碰到這個吊墜的時候,心上縈繞的恐懼感便再度消失,她便知道自己拿到了命運指向的重要之物。 這個吊墜很普通,甚至粗糙。 由堅韌藤條編成的項圈上穿了幾顆人類的牙齒,看這牙齒的大小,應(yīng)該是小孩子的乳牙,難不成這只雪狼還是人類飼養(yǎng)的? 雁歸收起吊墜,便繼續(xù)前行。 說起來,這個危險預(yù)感著實好用。雖然很危險,但就像給了雁歸游戲攻略一樣,她不會走上任何一條彎路或者錯路,她只會向正確的唯一道路前進(jìn)。反正心頭上的恐懼感反反復(fù)復(fù)的出現(xiàn),感受多了也就習(xí)慣了。 就這樣,她看似漫無目的,卻又目的明確地在界脈之花的環(huán)繞下走了將近十天。 待她回首望向背后時,界脈之花已經(jīng)將身后一望無際的冰原渲染成植物的海洋,而她的身前也是仿若為神明開路的界脈之花的苗圃。大概人類在很遠(yuǎn)的距離便能清楚看見這一片拖長如巨蛇的森林吧,畢竟剛剛在一處冰崖上的時候,雁歸已經(jīng)看到一座人類的城市,恰好停駐在界脈之花延伸的邊緣。 有人類試探般走進(jìn)了那片森林。 但在之后,那些不愿且不敢進(jìn)入界脈之花苗圃的人類也被就像活著一樣不斷往前推進(jìn)的界脈之花森林所淹沒,有人恐懼地在林中大喊大叫、四處奔逃,有人抖如篩糠跪地向神明祈禱,更多人是麻木地停在原地,哪怕植物試探地攀上他們的身軀,也死氣沉沉地縮在角落里。比起死亡,或許那些植物上面綻放的花朵更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吧。 這里的人類啊,絕大多數(shù)都從未見過綠色的植物,也未曾見過那般美麗的花朵。 這是滅頂之災(zāi),還是神明的垂憐? 沒人知曉、但他們能用雙眼看到。 那些植物雖然觸碰到人類的身軀,卻并未有傷人的意思,它們鮮活而冷漠地攀爬上人類的城墻與房屋,冰冷的凍土被綠色藤蔓滿滿地覆蓋。藤蔓上粉紫相間的花朵盛開之后,濃郁而甜美的香氣充盈了這座城市。 有人試著摘下一朵藤蔓上美麗至極的繁花,在嗅到濃郁而陌生的甜美香氣之時,這人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原本沉重的身軀開始變得松快起來,他身上的所有痛楚與舊傷都在醉人的花香之中于消弭無形。連他手上層層疊疊經(jīng)年累積的舊傷疤,都一點一點剝落了凹凸不平的舊皮,新生出白皙光滑的肌膚! 這人都驚呆了。 他愣愣望向自己的手,然后忽然便反應(yīng)過來,他不再恐懼,反而激動而敬畏地注視向這片有著自己生命的林海。這絕非是又一次天災(zāi),而是神明的垂憐!他將這一事傳遞給了其他人,神明為斷崖城降下神眷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整座城市! “這是神跡啊!贊美偉大的神明!!” 這是雁歸未曾料到的一幕。 待到她來到這座城市的城門前,所有人都嚴(yán)陣以待。她還以為這些人不長眼想和她來上一場了,但下一刻,所有人都激動萬分地跪在了她的面前,一個比一個像是她的狂信徒,他們高呼道:“恭迎女神陛下降臨至我們斷崖城,感謝女神對我們的恩賜!” “贊美女神!還請告訴我們——” 雁歸甚至看到他們之中都有人哭了。 “請恩賜您的子民們吧,讓我們能夠知曉您偉大的神名!” 雁歸:“……?” 第203章 雪鬼 那位降臨至這片被遺棄之地的女神啊, 有著無與倫比的容貌、與崇高而慈悲的氣息。 她生長著與人類無異的軀殼,肢體卻又化作有著自我生命的植物連接大地。 女神行走于遍地死亡的冰雪之上,并將她的神國坐落于這片曾孕育罪孽的土地, 從此這片凍土便成為了女神的地上神國。 在她的神國之中,仿佛永遠(yuǎn)陷入凜冬的凍土生出了植物、森林、與希望。所有陷入苦難的人們都被仁慈的女神所救贖、所接納。 在她的神國之中, 每一日都是溫暖而溫柔的春天, 寒冷不再來襲,病痛不再侵襲,所有人都安居樂業(yè),所以那位偉大的女神啊! 即是生命的女神, 也是春天的女神。 …… 這是雁歸曾翻閱過的, 春神教的教諭中所描繪的一段關(guān)于春神降臨的贊美語錄。 曾經(jīng)她以為關(guān)于春神的各種神跡描述都是有夸大描寫的,那位作為穿越者前輩的春神最多不過是一個碩果級別的馭靈者。就算她真用界脈之花將萬年前的北域化作了她的苗圃,也不過是依靠界脈之花的分植能力一點點自己栽種的,而不是神話中所說的什么:‘女神有著人類的外貌、肢體卻又連接了大地, 她的降臨便將這片凍土化為了她的地上神國’…… 這也太夸張了! 但現(xiàn)在, 雁歸親自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她才已然了解關(guān)于春神的種種神跡都是能夠?qū)崿F(xiàn)的, 因為神話的主角從一開始便是她自己。她也不是什么碩果級別馭靈者,而是一方小世界的天道。所謂天道,便真與神明無異了。 女神的神國已經(jīng)降臨。 連接大地的肢體, 是她披落的長發(fā)。 在女神最初的信奉者跪在她的面前, 虔誠而惶恐地向她祈求問詢她的神名的時候, 雁歸終于有了一點‘原來自己便是過去歷史中那位被奉為生命與春天的女神啊’這樣的真實感。 她一路行于此地, 先前一直只將這萬年前的北域當(dāng)做自己無需記住的過路, 只有走完這已經(jīng)注定的劇情, 她才能得到真正的he結(jié)局。 但是啊…… 哪怕只是萬年前已經(jīng)化為歷史塵埃的這些人啊, 現(xiàn)在也是活著的,他們并非只是歷史的塵埃,他們是活著的、艱難求生的人類。 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