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心動 第88節
五個人分頭行事,各拍各的。周梵拿著攝影機圍著寺廟走,僧人著黃袍,走近拍不禮貌,她就拍僧人的背影。 古木參天,紅墻黃瓦。她拿著攝影機路過兩棵大榕樹,一陣風吹過,榕樹上彩帶飄飄。 她瞥頭,沒拍榕樹祈福的彩帶,改拍旁邊那口古井。拍完古井,她又圍著玉真寺轉了一圈,一個小時以后,她拿出手機看消息,點進那個五人的群,但發現連不到網絡。 應該是山上信號不好,別說4g網,好像連電話都接不了。 幸好大家約定了中午十二點在雄華寶殿的林蔭小道上集合。 周梵放下手機,十二點,五個人在雄華寶典旁見面。 一個姑娘指了指對面的祈福樹:“來都來了,要不要去祈福?” 其余三人都不想去,說她們不信教,祈福對她們來說只是浪費時間。 那姑娘又轉頭瞧周梵,周梵也不太信祈福這種事,但見姑娘沒人陪她去,便點頭一起去了。 姑娘心情很好:“梵梵,你要不要寫彩條祈福呢。” 周梵搖下頭,彎唇:“不啦,我就在榕樹旁邊等你吧。” 姑娘點點頭:“好呀。” 周梵跟著姑娘到了祈福樹旁,榕樹盤根錯節,樹上掛著的彩帶,風一吹就飄揚。 紅色的彩帶,黑色的字,寫滿祈福語。 姑娘高興地拿了張紅色的彩帶,彎腰用筆寫著字。周梵拿著攝像機拍那口情有獨鐘的古井。 那個姑娘寫字很快,不一會兒就踮腳將彩帶掛上那棵祈福的榕樹。過了十幾秒,姑娘聲音驚訝:“欸,梵梵,好像有人替你求平安了啊。” 周梵眨眨眼,繼續拍那口古井:“應該是同名吧。” “日期很新鮮欸,就是昨天。”姑娘語氣更興奮:“不是同名啊,留名是梁殊擇啊。” 周梵拿攝像機的手一頓,心臟緊了緊,時間滯緩一瞬,風揚起,吹來一陣銀杏香。 她嘴唇動了動:“我看看。” 周梵走到榕樹底下,當看到那張祈福的彩帶上,她鼻尖很快就涌出一陣酸。 彩帶上的字跡眼熟,周梵似乎從來沒見過梁殊擇的中文筆跡,但現在看到,卻覺得莫名熟悉。 彩帶上的字是用黑色寫的。 【周梵逢兇化吉,一生平安,健康快樂——梁殊擇 2015.9.29】 “我是不小心看到的,我剛剛掛我的彩條才看到的,”那個姑娘很羨慕地說:“他好像都沒有給自己求,就給你一個人求了。” 周梵眨一眨酸澀的眼睛,今天是9月30號,昨天是9月29號,也是電影展開展的日期。 所以如果他昨天去了電影展,那是下午到的玉真寺嗎。 “昨天還下著雨啊,”姑娘說,“石階應該很不好走吧,他有和你說嗎,你們感情真的好好呀。” 周梵語氣變緩:“我們還在吵架呢。” 她昨天甚至都沒去電影展。 周梵摳了下指甲,又抬頭看了眼榕樹上飄著的紅色彩帶,玉真寺的鐘聲敲響,在一片回響的鼓聲里,她嘴唇無聲地張了張。 “梁殊擇,你也給自己求個平安吧。” - 在汽車駛入西京大學門口時,五個人下車,周梵回宿舍拿了張身份證,便坐上回遂南市的高鐵了。 她好像記起,為什么看到梁殊擇給她求的彩條的字跡,會覺得眼熟了。 抵達遂南市后,她回家去找那張高二時收到的黃色信封。 那張寫著“周梵,兔子叫你別哭了”的信封。 她好像一直放在了書桌的最底下。 回到家,她拿鑰匙開門,但卻沒在書桌最底下找到那張信封。 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手機已經恢復信號,她看眼手機,梁殊擇的消息和電話卻還是沒有。 周梵坐在床上,回憶自己到底把那張信封放哪了。她記得是放到書桌底下了呀。 又過去一個小時,她依舊沒找到。 周梵給mama陳慧卉撥了個電話。 陳慧卉接通電話,周梵詢問書桌底下放的高中時期的書怎么不見了。她記得她將信封夾到書桌底下的書籍里了。 “噢,我上個月不是回家了嗎,我見著你那些書也不會再用了,我就賣給收廢品的了。” 周梵腦袋嗡嗡地響:“您怎么不和我說呢,我們家難道缺這兩個錢嗎。” 陳慧卉:“主要是占地方啊——mama先不和你說了,待會聊。”遂掛了電話。 周梵閉上眼重重地吸了口氣。 家里太悶,定的高鐵票又是下午六點的。周梵走出家門,叫了輛計程車,說出了“去市中心”四個字。 抵達市中心后,周梵撓撓頭發,也不知道來市中心干什么,可能也是沒有別的好去處,索性來逛逛街。 逛街時,她時不時焦灼看眼手機。 梁殊擇一直沒有回消息和電話,難不成真的生這么大的氣嗎。周梵有些苦惱,畢竟她現在是不占理的一方。 低頭看眼手機,她再抬頭,不知不覺走進了一家品牌店。uhdh品牌店。 周梵掃眼這個品牌店,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站在柜臺,穿著柜姐打扮模樣的衣服。 是她初中相識的好友。 雖然很久沒有聯系,但兩個人眼神一撞到,便都認出了對方。 女生朝周梵走過來:“是梵梵嗎,好久不見呀。” 周梵彎下唇:“恬恬好久不見呀。” 因著店長不在,店里客人又不多,女生和周梵敘了幾句舊。 敘完舊,女生忽然指了下周梵耳朵上佩戴的兔子耳墜。 “梵梵,這好像是我們家的聯名限定。” “真的嗎?”周梵凝怔一瞬,心中一動,“恬恬,你能幫我查下購買人嗎?” 女生抿下唇:“按理來說是不行的,但我們是老同學嘛——” 周梵:“如果不行就算啦,不要影響你的工作。” “沒事,很好查的,這是13年的那款聯名限定。只是你不要和別人說哦。” 周梵嗯了聲。她坐在椅子上,掃了眼品牌店的款式,心臟有些緊張地攪合成一團,腦袋也暈暈的。 十幾分鐘后,女生帶著周梵進了個隱蔽的角落。 女生手里拿著名單,遞給周梵:“好像就是這里,你對照著款式看一下。” “嗯,好。”周梵吶吶地用手撥開頁面,九月份的陽光鋪滿紙張,她心臟忽然跳得很快很快,從來沒有哪一刻會像現在那么快。 她甚至緊張得連呼吸都要停止。 幾分鐘后,她翻到相對應的款式。 周梵手指摸著名單邊緣,又翻過去一頁,眉心跳了跳。 這一頁的第一行赫然寫著梁殊擇三個字。 那一刻,周梵頓了許久,時間像是徹底靜止。 周梵是怎么走出品牌店的,她已經記不清了,腳步都像是懸浮在飄渺的空氣中。 外邊陽光打眼,她微微瞇了瞇眼睛,眼淚盈在了淚眶,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怎么會有這種人呢。 周梵蹲在馬路邊上,看著一個老人手里牽著無數個彩色氣球,老人面帶微笑著賣氣球。她抹一下眼睛掉出來的淚,心里像是種滿檸檬樹,酸酸澀澀,喉嚨極度發干,像好幾天都沒有喝水。她心想,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呢。 如果她不知道兔子耳墜是他送的,他會不會永遠也不會告訴她。 日光照得周梵淚滾下來,眼淚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忽然想起那天梁殊擇給她發的那兩條消息,那時她問梁殊擇是不是他們兩個一起去電影展。 梁殊擇的回復是: 【你想的話,就我們兩個一起去】 【如果不太想呢,可以找別人去】 那時周梵以為梁殊擇以前喜歡的人是楊真漾,她自己腦部一大堆,還給梁殊擇發那樣的消息。 所以,梁殊擇這句話真正的意思是。 如果她想和他去,他就可以陪她一起去。如果她不想和他去,他是可以讓其他人和她去的,哪怕那兩張票都是他買的。 周梵抹了把眼淚,想到梁殊擇給與她充分的選擇權,但卻被她誤會成那樣。 她甚至還輕飄飄地給他回消息,說自己不去了。 周梵捂住臉,淚打濕手心,坐在長椅上抱著腿無聲地哭。 梁殊擇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啊,他是一個連去寺廟祈福,都只會給她求平安的人。 “jiejie。” 周梵耳朵邊響起一道稍顯稚嫩的嗓音。 她抬眼,抹抹淚,看到前面站了個小女孩。她眼睛大大的,手里拿著根白色的線牽引著藍色的氣球。 “你為什么哭呀。” 小女孩走過來,拿出紙巾替周梵擦去眼淚:“我們女孩子哭就不漂亮了哦。” 周梵吞咽了下喉嚨,嗓子哽咽,她揉揉小女孩的頭,聲音帶著啞:“jiejie好像把一個哥哥弄丟了啊。” “有什么要緊呢,”小女孩手不長,但依然伸長手替她擦去眼淚,“弄丟了找回來不就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