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梵看著謝衍走掉。

    梁殊擇睨她，扯笑：“哪門子的哥哥？”

    周梵握緊手機，說：“就，年齡比我大好幾歲，我爸媽和他爸媽是很好的朋友的，那種八桿子打不著的哥哥。”

    梁殊擇：“這不是打著了？”

    “沒，”周梵彎下唇，“再過十幾天就見不著了。”

    梁殊擇尾音上揚噢了聲。

    周梵歪頭看他：“等會我要去遂南一中接我弟弟放學(xué)，不能再去游樂場玩了。”

    梁殊擇覺得好笑：“都多大個人了，放學(xué)還要你接？幼兒園的？”

    “沒，”周梵有點懊惱，“他上高中以來，我就從沒去接過他了。上次弄壞他一個平板，他有點生氣，后來我說暑假去接他放學(xué)，他才沒生氣的。”

    梁殊擇睨她一眼。

    周梵摸下鼻梁：“那我們下次再來游樂場玩吧，反正你也就替你meimei踩個點。今天也踩了點了。”

    梁殊擇嗯一聲：“坐我車去？”

    周梵：“你也要去遂南一中那邊嗎？順路嗎？”

    梁殊擇將車子停在這邊停車場里，他邁腿朝醫(yī)院外頭走，留下一句話傳到她耳朵里：“不順路就不能送你去了么。”

    周梵慢騰騰啊一聲，之前的每一次，梁殊擇都是順便才送她去哪的。今天好像是第一次，他不順路，也來送她。

    -

    周梵和梁殊擇一起走向停車場。上車后，周梵系好安全帶，車便啟程，朝遂南一中的方向開。

    因著放暑假，越靠近遂南一中那邊，車流量便越大，到了遂南一中附近，車幾乎是寸步難行。

    周梵右手靠著安全帶，掃一眼前面擁擠的車輛，說：“車不太好開吧？”她接著說：“謝謝你送我去接周峪嘉了。”

    梁殊擇吐出兩個字：“謝誰？”

    周梵抿下唇，抬眼看他：“嗯？”

    汽車寸步難移，梁殊擇側(cè)眼看她，說：“我好像比你大一歲。”

    周梵有點沒摸清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她歪頭看著梁殊擇，說：“你是比我大點。”

    梁殊擇：“所以？”他扯個笑，看著前面擁擠的車輛，聲音散漫：“叫聲哥哥來聽。”

    周梵這才明白他意思。

    她遲疑地頓下：“好端端的，叫你哥哥干什么。”還挺難為情的，她私心覺得。

    交警疏散著交通，汽車陸續(xù)通行，梁殊擇發(fā)動汽車，說：“我想聽。”

    周梵低頭擺弄手機，讓周峪嘉快點出校門，她在校門這等他出來。

    發(fā)完消息，她抬睫掃過熟悉的街景，和遂南一中附近獨有的云杉。

    “你不是有個meimei？你meimei每天叫你哥哥，你不煩？還想聽。”周梵舔下唇，別扭地回復(fù)他。

    好端端地叫什么哥哥啊！這個稱呼雖然很常見，也很普通，但周梵覺得，她叫梁殊擇哥哥，就很奇怪。

    梁殊擇將車駛過一大片云杉，聲音懶洋洋：“不煩，就愛聽。”

    周梵手指壓在座墊邊緣，壓出一道淺淡的紅痕，她抵著座椅，低頭擺弄手機，屏幕里映出她略微發(fā)燙的面頰。

    “不叫。”

    梁殊擇懶洋洋地扯個笑：“行，姑娘還挺別扭。”

    周梵關(guān)掉手機，不理梁殊擇了，看著外邊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陷入過去高中時候的回憶。

    直到一聲車響將周梵拉扯回現(xiàn)在。她眼睛重新聚焦，看到記憶中遂南一中的校門，與現(xiàn)在看到的校門重疊。

    到遂南一中門口了。她沒見著周峪嘉。

    梁殊擇：“人在哪？”

    周梵說：“你就在這把我放下來吧，我待會要和周峪嘉去后門那邊。”

    梁殊擇笑：“用完就丟啊？”

    周梵偏頭看他：“才沒有，”她說：“我不是擔(dān)心你待會有事嗎，我怕太耽誤你時間了。”

    梁殊擇一聲：“正好，我待會是有點小事，那你在這下？”

    周梵嗯一聲。

    汽車好不容易靠邊，周梵拉扯開安全帶，掃了眼外邊沒有車經(jīng)過，便很快速地打開車門，吐出一句話：“謝謝哥哥。”

    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周梵心臟如一山比一山高，跳動得不再正常。

    她回頭掃一眼梁殊擇，梁殊擇已經(jīng)將車開走，周梵只看到寓意極好的車牌照。

    該不會沒有聽到吧，她說得好像太快了。

    周梵停在路邊思考，她怎么這么快就屈服了呢，竟然叫了聲梁殊擇，哥哥。

    哥哥。

    周梵抬頭看到指示遂南一中的路牌，她伸手摸了下木制的牌塊，唇角彎了下。

    哥哥。

    她抿唇，伸手摸下面頰，啊，是太陽曬的吧，好燙了。

    -

    周峪嘉放暑假那天都被班主任留堂。

    周梵見到周峪嘉時，全校的人幾乎都走光了。

    周峪嘉拖著個行李箱，寸頭低著，看到周梵出現(xiàn)在門口時，便抬手摸下刺刺的頭發(fā)，彎眼笑起來。

    周梵走近他：“不是吧，周峪嘉，你頭發(fā)怎么還是寸頭啊。”她抬手摸周峪嘉的寸頭：“幾個月沒見了，頭發(fā)怎么就不長呢。”

    周峪嘉撥開周梵的手：“女孩別摸男孩的頭。”

    周梵氣笑，嗆他一句。

    周峪嘉扯唇：“走吧，說好的請你吃東西，也不能騙你。”

    周梵跟著周峪嘉往遂南一中后門那條美食街走：“你得請客啊，別到時候又是我付錢。我今天一分錢都沒帶，就等著宰你一頓。”

    周峪嘉偏頭看周梵：“行，請你吃東西，不超過五塊錢的那種。”

    周梵樂得不行：“十塊錢成不，周大老板。”

    兩人邊說邊笑往后街走。奇怪的是，今天后街的人不多。

    走到一個支架的攤子那，周梵開始點麻辣燙。周峪嘉坐在她旁邊看著菜單，一溜煙下來點了很多，旁邊的服務(wù)員都記不下。

    半刻鐘后，麻辣燙擺上餐桌，周梵和周峪嘉動起筷子。

    周梵笑瞇瞇：“還是那個味道啊，”她夾起一塊白凈的豆腐：“好吃。”

    周峪嘉嗤她：“看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

    周梵輕拍下他寸頭：“找打。”

    兩人正鬧著。

    周梵用筷子夾起個魚丸往周峪嘉碗里塞：“好吃的。”

    “喲！”

    周梵抬眼，看到前面站這個高大的混不吝男人。

    “真是meimei啊，這都多久不見了。”

    男人眉心掛著道疤，像是那種直接拿刀子剜的，觸目驚心地掛著，他面色不善，膚色偏黑，右手臂上的紋身是一只黑色的蝶，不漂亮，瘆人。

    周峪嘉率先站起來，擋周梵前面。

    男人嗤笑一聲：“弟弟也長高很多了，我這剛從監(jiān)獄出來呢，就碰上你們兩個了，這緣分啊，是真不錯。”

    周梵放下筷子，站起來，聲音利落干凈：“剛從監(jiān)獄出來，還沒關(guān)夠嗎？是還想繼續(xù)關(guān)著嗎？”

    男人穿著一身黑，露出的肌膚看起來十分有力量，頭發(fā)剃得極段，他看著周梵笑：“這都上大學(xué)了吧，到底是上過大學(xué)的人，不像以前上高中那會，周梵，你倒是變了很多啊。以前可沒這么文明禮貌啊。”

    周峪嘉和男人差不多高，但到底是少年人，比不過二十好幾的成年男性。

    他扯嘴角：“我勸你最好識相點，別剛出來就又關(guān)進(jìn)去。”

    男人忽然靠近周梵，伸手撥開周峪嘉：“我和你姐的事，你一個小毛孩插什么嘴。”

    周峪嘉伸手拽住男人，狠狠將他推開：“我勸你嘴巴干凈些。”

    男人笑一聲，在猛烈的日光下看起來驚駭。

    “這已經(jīng)是干凈的了，怎么，要聽不干凈的嗎？”

    周峪嘉冷下來也駭人，他拿起手機撥打110，將手機給男人看。

    周梵將周峪嘉的手機拿過來，摁滅，她看著那個男人，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兇。

    第45章

    “周梵, 你可別這樣看老子。”男人嗤笑一聲，“之前那些事，是你對不住老子吧？”

    周峪嘉將手機從周梵手里搶過來, 點著手機撥打電話的頁面：“你是真不怕報警嗎？”

    周梵扯唇，一貫溫和的雙眸看著面前這個男人時, 眼神透出幾分輕蔑：“好笑, 我和你很熟嗎？”

    男人也扯笑，一副皮笑rou不笑的樣子，將周峪嘉手機奪過，而后輕放在放著麻辣燙碗的桌面上。

    “不過是好久沒見面, 老朋友打個招呼而已。”他湊近周梵, “你還記得老子嗎？”

    沒等周梵說話，男人便雙手插褲兜，隨后轉(zhuǎn)身，朝后街末巷走, 背影看起來無恥囂張。

    他留下一句話：“周梵, 老子這輩子都記得你。”

    周峪嘉大聲爆了句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