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文繼母養兒日常 第87節
和他們掰扯,沒得墮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怕是后頭又足以生出‘翠微的學子心胸狹窄,連旁人聊什么都要管’的新流言。 “小奚說的對,沒必要把這種事放在心上。”聽完來龍去脈,沈翠溫聲勸他,“再說你們接著往后考,這種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照著那些人的邏輯,去年衛恕考了第二,把青竹的東西傳授給了親弟弟,所以才有了衛奚這么個新案首。 但府試,衛恕考得十二名,而衛奚的資質比他強一些,只要正常發揮,自然會考的更好,甚至拿個府案首,那些人總不能說衛恕這個十二名能指點出一個府案首吧? 連青竹本身,最近幾年也只出了穆云川那么一個府案首而已。 到了那會兒,他們也就會知道衛奚不去青竹,并不是什么凌青明不收,而是翠微不比青竹差,人家就愿意在這兒待! 翠微也根本不需要跟在青竹后頭撿便宜! “不過有個事兒你倒是提醒我了,”沈翠沉吟道,“有人點出你們是親兄弟,又還知道你的動向。肯定和其他那些不認識你們的人不同。這人拋出幾件真事兒,后頭就不參與了,顯然是故意為之,引導輿論。得查查這個人。” 衛恕還記得那個人的模樣,當場就進屋去畫了一幅畫像出來。 縣城的門道他比沈翠清楚,不需要沈翠安排,他立刻就讓小廝拿上畫像,使人去打聽。 那小廝也機靈,不是無頭蒼蠅似的去尋人,想的是去查和衛家結過梁子的——衛奚在村里深居簡出,衛恕又與人為善,其實查起來有頭緒的很。 當天下午,小廝就來回話了。 那混在人群里挑事兒的不是旁人,好尋的很,就是宋堯一個好友的書童。 順藤摸瓜查過去,還查出當時宋堯早他們一步去看了放榜,然后和好友嘀咕了一陣,最后兩人一起離開,只留下那個書童。 這下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是那宋堯因為前頭的事兒懷恨在心,故意使壞呢! 但他到底也不算蠢人,誰也拿不出是他主使的證據來,而他那朋友則也不是青竹書院的學生。 就算衛恕拿住這件事去青竹書院和他掰扯,宋堯供認不諱,而作為山長的凌青明也沒有徇私,手也伸不到外人的書童那里…… “跳梁小丑!”別看衛恕前頭和宋堯起了齟齬,其實他從未在背后說過宋堯什么,今遭是第一次在背后罵他。 沈翠和衛恕因為這件事商量許久,書院就這么大,除了貪杯醉酒的勞不語和早就知情的衛奚,其他人自然也好奇。 又不是自家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沈翠也就說給他們聽。 梅若初忍不住道:“這個宋堯我記得,當時聽說他被我的事兒影響了成績,我心里還怪過意不去的。沒成想竟是這樣一個上不得臺面的人!” 沈翠便勸慰他們道:“往后你們一路往上,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今遭只是一點小小無根生的流言,并不值當動怒。跳梁小丑罷了,只會弄一些空xue來風的流言,回頭等你們考好了,咱們書院揚名,也就不攻自破。” 幾人紛紛點頭,尤其衛奚,其實因為翠微這邊并沒有那么重的功利心,他沒想說一定要爭好名次,盡力就行。 但出了這么件事兒,他對后頭的府試越發上心,必要把那流言破了去! 幾人說完話就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用功,直到穆二胖突然提了一嘴,問先生呢? 午飯的時候勞不語貪杯,醉在了飯桌上,他們幾人合力把他抬進屋里休息。 但勞不語素來酒量好,喝多了小睡一陣也就緩過來了,不會這么久不見人影。 而沈翠雖然能看到書院全貌地圖,但臥房和茅廁那樣隱私的地方,她當然是屏蔽掉的,就也以為勞不語在屋里休息。 幾人進屋去一瞧,卻發現屋里的炕上并沒有他。 “是進城去了?”穆二胖出聲猜測。 畢竟吃飯的時候,勞不語就說飯后要去給凌青明報喜來著,也算是知會過他們了,大抵是后頭緩過酒勁兒了,在大家圍在一起說話、沒注意的時候就直接出發了。 “這夫子,小孩脾氣上來又跟從前似的。”沈翠無奈地笑著嘀咕。 后頭沒過多久,勞不語就回來了。 他身上酒氣已經全部消散,眼神也變得如往常一般清明,只是神情略有些奇怪,真如個犯錯的孩子似的,在書院門口探頭探腦了好一陣都沒進來。 沈翠發現他不對勁,就擱了針線出去問他怎么了? 勞不語囁喏半晌,道:“我……我好像做錯事兒了。” 沈翠還當他是進城聽到宋堯散播的流言,和人起爭執了,又聽他接著道:“我一時口快,答應讓若初去青竹待上一個月。” 第九十七章 沈翠沒料到這個答案,微怔之后便詢問起事情的經過。 勞不語縮著脖子解釋起來。 他回屋躺了沒多久酒勁兒上來了,自己也不知道那會兒咋想的,晃悠著就出門了。 不過他酒量確實好,一路晃悠到了青竹書院外頭,就只剩下五六分醉意了。 他來青竹的次數也不算少了,齋夫幫著通傳過后,等了半晌,凌青明見了他。 勞不語進了屋,自己找地方坐下,開口便問:“師兄該知道我們書院的衛奚考得了頭名案首?” 兩人打小相識,凌青明知道他就是為了炫耀而來,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手下兀自翻書。 “唉,這孩子也是爭氣,本來資質就好,入了我們書院兩年,更是夙夜不懈,孜孜不倦。這個頭名可謂是實至名歸……” 帶著醉意的人總是話多,勞不語跟看不見凌青明的臭臉似的,夸完了衛奚,又把穆二胖和衛恕一通夸,最后當然也不能忘記梅若初。 “這孩子也是沒話說,不愧是弘樂書院出來的學子代表,才學一等一的扎實,性格也好的沒話說。莫說我了,怕是師兄也教不了他。” 凌青明本來準備等他發完酒瘋就送客的,聽到梅若初,他驚訝道:“是當年章安縣那個神童梅若初?” “可不就是他,師兄原也知道他。” “知道,原說后頭尋不著他,竟沒想到是去弘樂書院了。那孩子現下如何了,是何功名了?” 凌青明和老山長也就是面子情,談不上多熟稔。但每隔三年,兩家同參加書院大比,那會兒來往不會少。 但既沒看梅若初代表弘樂來參比,也沒聽老山長提起過,凌青明大概和前頭的勞不語一樣,以為他就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而前頭老山長給交好的書院尋梅若初的落腳點,就沒給青竹書院寫信——他老人家比沈翠可眼尖多了,早就發現青竹的風氣過于功利。壓根沒指望青竹這邊會愿意收留梅若初。 而那些得了信,知道梅若初事跡的書院,則起碼人品上得到了老山長的認證,他們雖不愿收留梅若初,卻并不會對外宣傳這件事。 兩邊離得遠,翠微這邊事先只道梅若初倒霉,還正好是衛恕在火災之后十分冷靜,對他印象深刻,后頭又見過他,把他認出來了。 至于那宋堯,知道火災之時就已經慌的六神無主了,不然不至于考成那樣。所以他哪里顧得上去看誰被叉出去了? 因為那場火災其實就燒了梅若初的考卷和一張桌子,并不算多嚴重,官府后頭也沒有出具什么公告。 而后來宋堯回來告狀,說自己是讓人誤了,凌青明就更不會費心思為了他府試三十幾名的成績去查驗什么。 所以凌青明不知就里,只有些發酸,覺得弘樂派學子代表出來游學到本縣,竟沒先想著自家,反而先讓他去了翠微。 勞不語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是不知情的。他還沒醉到把梅若初的事情和盤托出的地步,就道:“那孩子眼下還沒怎么考呢,他志向遠大……” 他閉眼一通吹,反正就咬死梅若初現下沒有功名,不是因為他自己的問題,只是暫時不想下場。 凌青明早就聽說過梅若初神童之名,聽了他一通胡扯,不禁想到難道弘樂書院的老山長跟他是一個想法,就猶如前頭他壓著穆云川,不讓穆云川下場一樣,也要圖個一鳴驚人? 只是老山長把他藏的更深,深到他們這樣地處小縣城的書院一點風聲都不曾聽到。 如果這般真是難辦了,這人若是下場了,和穆云川碰上了,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這也難怪老山長沒讓梅若初到自家書院來,大概知道青竹出了個穆云川,他日這兩人大概要成為競爭對手。所以刻意為之。 凌青明重視起來,放下了書,問他說:“他準備何時下場?” “他眼下的才學隨時可以考,至于何時下場,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勞不語的神志回籠了幾分,覺得他師兄好像對梅若初關心過頭了,就起身道:“事兒也說完了,我該回去了,我那些寶貝學生,可還等著我呢!” “且慢!”凌青明放下了書,喊住他,“師弟別忘了,前頭結保的時候還欠我一個人情。” 話不用說完,勞不語就明白過來,凌青明是想讓他拿梅若初還人情。 他板下臉來,前后一連貫,試探道:“人情歸人情,學生是學生,怎么能混為一談?師兄打的是什么主意……” 凌青明打斷道:“我沒你想的那么齷齪,只是弘樂書院的學生代表本就可以四處游學,我們青竹也參加過書院大比,人家遠道而來,不請人過來做客是不是說不過去?我請他來,自然還是游學交流。還是說,你沒有那個信心,怕梅若初到了我們青竹,帶上十天半個月的,便不肯回翠微去了?” 勞不語立刻反駁道:“你還真當你們青竹是香餑餑呢,誰都想來?莫說待上十天半個月,就是待上一整個月,后頭他還是想著我們書院,必不會在你家多待!” 凌青明笑著說成,“既然你答應了,那么就讓他待一個月。前頭欠下的人情也就此兩清。我還是那句,不是要為難他。你若不信,我以師門的名義起誓也成。” 為難是肯定不會為難的,為難梅若初,也就意味著和書院界泰斗弘樂為敵。但不妨礙他摸一摸梅若初的底子,若梅若初真如勞不語說的那般好,他就想規勸一番,讓梅若初晚一屆下場。若梅若初不肯,他便要寫信知會穆云川一聲,早做準備……反正無論如何,就是需要讓梅若初先到青竹來待上一段時間。 “我、我什么時候答應了?!”勞不語情急之下,酒勁兒又上來了,暈暈漲漲的不知道怎么掰扯下去。凌青明則根本不給他醒酒的機會,喊了齋夫把他攙著出了青竹。 又散了一路,勞不語徹底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嘴快壞事兒了,便自責地不敢進書院了。 說完事情經過,勞不語重重地拍了自己的嘴,“是我的錯。就不該貪杯,也不該上趕著炫耀嘚瑟。這事兒是我應承的。山長別和若初說,回頭我就說喝醉的時候答應的,酒醒了就忘了。左右也不過在我那師兄面前丟臉,至多連著前頭的賬,挨頓藤條。” 這事兒確實有些難辦,翠微這邊知道梅若初是名義上是學子代表出來游學,但是實際是因為他體質特殊,老山長暫時為他尋個去處。 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何凌青明會提這個要求,但若要擋回去,其實非常簡單,直接開誠布公告訴他這點就成。 但勞不語不說,沈翠也不愿意說,就是不想再揭梅若初的傷疤、把他的私事公之于眾。 沈翠這邊正思索著,就聽身后傳來梅若初的聲音:“夫子不用瞞了,我已經知道了。” 兩人一轉頭,就看到從茅廁方向過來的梅若初。 沈翠和勞不語站在書院門口說的,堂屋那邊聽不見,但梅若初恰好去了茅房,又因為要拆下和重新戴上那十條腰帶,在茅房里頭耽擱了不少工夫。 他也不能直接在茅房里喊‘山長夫子先別說話,我還在里頭,你們且等我一刻鐘’,就準備快些收拾好然后離開。沒想到勞不語一開口,就是和他有關的事兒。 “我去青竹。”梅若初道,“書院大比后的游學,本就是為了促進各家書院之間的交流。凌山長想讓我去,我就去。” “你……”沈翠蹙起眉,沒想到他會搶著應承。 前頭梅若初掉了20點幸運值,就剩下40左右,加上十條腰帶,算著數據,幸運值得到90。 但其實不然,幸運值沒這么好刷,跟其他屬性一樣,越到后頭增長越慢,他現在的幸運值是80左右。 想再往上刷,一般的系統商品和沈翠的2級女紅產物就不頂用了,得攢購物點買貴價商品,或者沈翠把女紅升上3級。 沈翠讓他戴這么多腰帶,其實是怕他又跟前幾天似的,因為一點意想不到的小插曲,就冒然驟跌——如果真的發生那種情況,多余的腰帶則也能穩住他的幸運值。 現下放他出去,沈翠肯定不放心。 梅若初就壓低聲音道:“山長前頭讓我信你。山長也信我一次可好?我能照顧好自己。” 這上頭沈翠當然是相信他的——他前頭憑借個位數的幸運值,能一路從弘樂安然無恙的到了翠微,自然是自有一套求生法則的。 她只是不忍心讓他吃苦——幸運值跌了,要遭受的意外是苦。若是讓青竹的人知道他體質的問題,又和別人一樣嫌棄他,更是苦。 “在翠微……”沈翠的話剛出口,梅若初道:“在翠微都聽您的,我知道。但我到底是弘樂的學生,代表著弘樂書院。凌山長既知道我到了此處,發出邀請,而我不去,便顯得沒有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