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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怎么會呢? 當時醫生不是說…… “呃……” 他難受地擰了一下身子,手攥了又攥,猶豫了再猶豫,準備了再準備,終于去到腿底下摸了一把。 ……濕的。 然后,他在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聲中把手伸到車燈跟前,只見掌心鮮紅,觸目驚心。 心跳幾乎同時停止。 …… 莊云流在莊若人墓前默默地站著。 他本來是想跟爺爺說說話、緩解緩解煩悶的心情,可不知道為什么,現在站在這里,竟然莫名其妙地越來越煩躁,越來越無所適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得不頹然離開。 墓園依山而建,地勢起伏不小。 離開的道路上有許多臺階,傍晚昏暗,莊云流打開手機電筒照亮,更加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清清楚楚地看著眼前的臺階還沒走完,雙腿卻突然不聽使喚,自己把自己絆了一下,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莊總已死透,還翻了個面,本文完(不是 第37章 深夜, 周鳴坐在搶救室外。 老實說,他的人生非常順利,從小到大這么多年, 幾乎從來沒有發生過可以被稱作“意外”、“緊急”的事情。 結果第一次就來了個大的。 他的胳膊腿到現在還在發抖。 他快嚇死了。 三個小時前, 他幫宴藍叫好救護車,自己也趕緊開車過去。 到了地方, 看到宴藍的車斜停在那里, 下意識地以為是出了車禍,接著想到他說肚子疼,好像跟車禍不太沾邊, 接著又想起了他曾經時不時的胃疼。 哎,掉以輕心了, 以致于小病積累突然爆發。 估計是胃潰瘍?又或者胃穿孔? 這么想著,他打開車門, 然后傻在當場。 如果胃出血, 那、那應該不會流出來吧?就算流,也應該是從嘴里流對不對? 這、這…… 理論上知識儲備里是有這一項的, 可他當時千想萬想就是想不起來, 就是不敢想,直到上了救護車,聽著醫生護士們的話,看著他們一頓精準的cao作, 才終于不得不面對現實。 就像被一板磚毫不卸力地拍在腦門上,大懵之后陡然清醒。 ……原來宴藍懷孕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現在面臨著流產的危險。 肯定是莊云流的孩子吧。 可是他們都離婚了。 ……怎么會這樣啊啊啊啊啊! 從沒經歷過人間疾苦的樂觀少爺非常崩潰, 大腦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 只能雙手抱住頭使勁兒地揉啊揉。 又反過來一想, 連他都接受不了, 那宴藍…… 扭頭看向手術室冰冷的大門。 現在的宴藍一定很疼吧? …… 宴藍當然是很疼的。 小時候他寄宿在親戚家,經常遭遇打罵、諷刺與各種各樣的惡意,他以為那就是人生中的最痛,然而現在才明白那些其實都不算什么,因為即使當時經常感嘆命運不公、經常懷疑活著的意義,卻還沒有絕望。 因為他至少可以懷有怨恨這種強烈的情緒,至少可以用不斷學習來尋找自己的價值,但現在……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也許是麻木吧,可頭腦卻又不斷地強硬地告訴他,他應該很疼。 他真希望徹底昏過去,可是沒有。 閉著眼睛,卻仍能清晰地看到畫面:頭頂刺眼的白光、周圍緊張忙碌而全副武裝的醫護、鋒利冰冷的工具。 當這些全部加于他身上的時候,他難過地無以復加,雙手無力發抖,眼角的淚不受控制地滑下。 溫熱的氣息隨之靠近,溫柔的手來到臉側,柔軟的棉紗輕輕一拭。 “沒事的,放輕松,太緊張的話容易出血哦。” 女聲柔軟溫和,陌生的關懷令他瞬間失去了最后一點防御,淚水“嘩”地更加洶涌,而后,也許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吧,用一雙溫熱的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暖流從掌心向內滲透蔓延,在無窮無盡的絕望里,他突然又有了一點微弱的希望。 …… 五個小時后,宴藍情況穩定,轉入病房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天色大亮,周鳴陪在床邊。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表情都有些尷尬。 宴藍挪開視線,低聲說:“我現在……” 他已經盡量去感受了,可惜除了疼和空虛,根本無法確定任何。 周鳴目光閃爍,想了想道:“我叫醫生過來跟你說吧。這家醫院的院長是我爸的熟人,他幫忙溝通了,醫生絕對可以信任,你盡管放心。” 周鳴起身離開,宴藍側頭看向他的背影,回想他明顯一夜沒睡的面容,心中漸漸苦澀。 也許上天在創造他這個人的時候用的是一種非常極端的辦法,無論惡意還是善意,無論苦難還是幸福,都給到了極致。 醫生來了,宴藍堅持坐起來,目光在單人病房里游離。 就像上次去檢查的時候一樣,即便知道這樣并不禮貌,卻也的確不敢與醫生對視,不敢直面等待審判的恐懼。 醫生先看了看他的情況。 “嗯,比較穩定了,宴先生,您還有什么特別不舒服的地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