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頁
真的要將唯一的小金魚養在這么骯臟的身體里嗎? 榮荀舔了舔自己唇上的血。 其實血的滋味并不怎么好,畢竟他也不是以此為食的吸血鬼。 只是說這是屬于小金魚的,所以才會讓他興奮。 可現在看著余今頸側的傷口,榮荀卻不自覺地皺了眉,覺得自己也沒有多么開心。 他伸手擦了擦還在滲血的牙印:“嗯。” 這一個音節,就徹底讓他沸騰的血液安靜下來。 余今還沒揚起唇,榮荀又低聲說:“我更想你永遠干凈。” 隨著這句話落下,他體內那些可怖的妄念,也徹底被封進了箱子里。 以后還會不會冒出,誰也不敢保證,但是至少這一刻,榮荀做不到。 余今微頓。 他有些不明白地打出一個問號。 榮荀沒再多說,只是又親了親余今頸側的傷口,好像在這個時候還在玩那個“回答一個問題就允許親一下”的游戲。 他碰了一下就離開,余今對上他的眼睛,從那雙安靜的眼瞳中窺見了真實的情緒。 榮荀眼里的黯色無疑在向他訴說著什么沉默地痛苦。 余今呼吸一滯,在這一刻明白了所有。 他伸手抱住榮荀,主動吻上了他的唇:“榮荀。” 他艱澀道:“你也很干凈。” 就算在臟亂的泥沼里打過滾,可從中掙扎而出,向他跑來的榮荀也是干凈的。 而且…… “不干凈也沒關系。”余今學著榮荀以往的樣子,生澀地撬開他的唇縫和牙關,將自己的呼吸渡進去:“我們家大灰狼,就算臟兮兮地也很好看。我也喜歡。” 深吻和沉重的呼吸,混雜著眼淚一起落下。 余今和榮荀在熱吻中宣泄著、接納著彼此的情緒。 余今喜歡榮荀會擁抱他的脆弱,會將他的肩膀給他依靠,會為他拭干眼淚,會逗他笑。 他喜歡如同山川大海般的榮荀。 但他愛榮荀的脆弱,愛他在此刻向他展露出的無助和迷茫,愛他的所有傷痛。 因為他愛榮荀。 不是像什么的榮荀。 而是這個無論叫什么名字,他都會愛的人。 哪怕他不記得。 可是他的身體,他的心臟不會騙他。 最后余今在紊亂的呼吸中說想看看他身上的傷。 榮荀眸中一片晦暗。 余今看見了榮荀右邊鎖骨上的那道傷痕。 當時榮荀是拉了一下衣服,但是能窺見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現在余今瞧見的,就是一道從鎖骨處直接順著而下,劃到了差不多到胃部的猙獰傷口。 這道傷已經很舊了,可以看出來榮荀當年受傷時甚至身體都還沒有長大。 于是余今就更加疼了。 但榮荀左邊心口處的位置,紋了一尾金魚。 那金魚的畫工和榮荀出手的金魚很像,余今伸手去摸時,能夠感覺到一點皮膚的凸起。 “……這是因為刺青,還是你底下有傷?” 余今的聲音因為某人的點火有點啞:“說實話。” “……底下有傷。”榮荀克制著垂首輕吻了一下他的眼睫,嗓音比他還要嘶啞:“還要看嗎?” 余今嗯了聲,把問題放到了后面,故意用輕松的話笑著說:“人家大佬都是左青龍,右白虎,你倒好,紋條魚。” 榮荀也跟著笑了下:“誰讓我們家小金魚比老虎和龍還頂用呢。” 余今瞪他:“干嘛?說我兇?” 榮荀蹭了一下他的掌心:“沒有,說你帥。” 余今這才滿意:“轉身吧,讓我看看你背后還藏了什么。” 榮荀順從地轉身。 余今呼出口氣,看著他那道從右側肩膀貫穿到左側肋骨的恐怖傷痕,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被這樣劃了一道。 又深,又痛。 再沒有什么能比這個更痛了。 余今想。 所以他在榮荀回身時擁抱住了榮荀,主動送上了吻,給了榮荀繼續的訊號。 余今的手抵在榮荀的傷痕上,力度卻很輕,像是怕壓著了會讓榮荀早就已經愈合的傷痕疼起來一樣。 他想要用手背擋住自己的眼睛,但卻被榮荀一把抓住了手不許他動。 不過榮荀guntang的呼吸帶著輕吻卻是一遍遍落在了他的眼睫上,給足了他安撫。 …… 南界的冬天陰冷潮濕,總是在下雨,天氣預報又不準,所以余今老是不愛出門。 比如今天天氣預報說是陰天,但從今天一早起來時,空氣中就充斥著水汽,濕冷得厲害。 可雨一直到現在才下下來。 一開始還是細密緩和的,到后來就帶著狂風一起拍打著窗戶。 而這樣的雨,往往需要很久才能夠停下來。 余今不喜歡下雨,尤其是暴雨。 因為耳力優于常人,所以他會覺得吵。 他實在是累了,但雨吵得他沒法合眼入睡,所以他只能把腦袋埋進枕頭里,企圖遮蓋點聲音。 但這雨好像真的沒有盡頭了。 …… 余今都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等到雨停了,也可以安心入睡了,但卻又被榮荀卡著時間撈起來。 他把水杯抵在他唇邊,喑啞的嗓音哄著他:“先吃藥。” --